第5章 廉漣之死(1 / 2)

一股龐大的氣體湧進範齊的嘴巴,爭著擠著鑽進喉嚨,範齊的喉嚨發出咕咕地響聲,聲音越響,氣體湧入的越多,範齊臉被撐出紫紅色,眼球布滿血絲,凸起。頭仰著,跟死了一樣。

驟然間白蠟燭火心乍現,豆大的火苗猛然間照亮了周圍的一切。

範齊的頭昂在空中,從脖頸出與身體斷開,頸中長出了無數根青青紅紅的粗壯的血管盤桓著、糾結成龐大的體係戳進地下,又從地的另一頭擰成了血紅的一支胳膊粗細的,扭曲的血管撐起一台銅黃色的燭台,燭台上就點著唯一一根白蠟燭,細細地、亭亭地、純淨潔白站在那,時不時從火苗燃燒地邊緣滾出一滴蠟燭的眼淚——血紅色的眼淚,噗嗤地一聲就滲進銅黃色的燭台裏去了。

在這個虛無之境,範齊就這樣成為了一個為燭台源源不斷提供動力的血庫。

但是範齊又似乎沒有死。

在公司,範齊漸漸淡出了顧天喬的世界。範齊想公司請假,因為個人身體的原因不願意再接大的開發項目,希望能在幕後為團隊做貢獻。範齊心裏的痛楚沒有人知道。但是時間不會因為某個人的悲傷、寂寞變快,從而減少受傷害人的痛楚。

顧天喬對於發生在範齊身上的事一無所知。沒有了範齊的騷擾,生活似乎回歸了正常的軌道。沒有固定的戀人,顧天喬更自由更隨心所欲,和漂亮的打字小妹調調情、和中年魅力無限的成功男士喝喝酒,都是無傷大雅的。

他想表現出一種狀態,好像他能找到回家的方向,知道一個更值得他守護的人在等他。

時間久了,自然會告訴我們很多答案,比如說對顧天喬和範齊的結局。誰說相見不如不見,見是一定要見的,買賣不成仁義在啊。日子要過,錢要賺。誰都強顏歡笑的對過去隻字不提。什麼尷尬不尷尬也就被時間摩擦的朦朧。不過隻有夜深人靜,透過明黃的泛著迷幻泡沫的葡萄酒,用迷離陶醉的低聲喃呢,才能娓娓道來深植於心中已經枝繁葉茂的孤獨與寂寞,它霸占了整顆心,不時風吹吹,樹葉一片片都沙沙搖晃,撓的你心癢。

為了盡快投入新生活,顧天喬決定做回一個正常的男人。有一個能有貼心的女朋友,兩個人相互支撐著走向未來。所以他決定和他同公司技術部的廉漣談一場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

廉漣這個女孩子是典型的小家碧玉一般的女孩。沒什麼獨特的個性或者脾氣。偶爾撒撒嬌、偶爾浪漫浪漫。這都是顧天喬求之不得的安穩。而且巧合的是,廉漣早就對顧天喬青睞有加。顧天喬長得帥那就不說了,而且是又帥又有安全感的那種,外邊冷淡但是內心溫柔,彬彬有禮又可以浪漫如火。

對與顧天喬來說乖巧的廉漣最好的一個優點就是沒有太多問題和疑慮。她從來不會超出顧天喬忍耐範圍地提要求,比如說去顧天喬的單身公寓,比如說和顧天喬同居,比如說問顧天喬過去的故事。

兩個人各取所需一般陷入了不可自拔的熱戀。

但是自從和廉漣相戀之後顧天喬每晚都會做同樣的一個噩夢。夢裏自己被黑壓壓一片的森林包圍,周圍都是樹,高大、茂密、沒有一片樹葉晃動,一片死寂。他站在一小片空地上,頭頂有白刷刷的月光。月亮掛得很低,離頭也就沒幾米,顧天喬撐了撐脖子,月亮理他更近了。月亮很大很亮,但是亮得沒有生機,不是銀色的光,是灰白、蒼白、壓抑的白光。

夢裏的顧天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站在這麼一個神神叨叨的地方,手裏還拿著一根白色的蠟燭。蠟燭很冰涼。捏在手裏涼得讓人心慌。可是顧天喬又張不開五指,丟棄不了。蠟燭豆大的火苗就在顧天喬麵前燃燒著,顧天喬的氣息打在上麵,火苗一動不動。

籠罩在白光中的顧天喬沒有影子,地上都是白花花的,沒有人影,也沒有樹影,讓死寂的樹林更加寂靜。顧天喬的呼吸聲在毫無聲息的月色中顯得格格不入。

顧天喬看到遠處的樹下有個人。靠在樹上休息一般。顧天喬想看清到底是誰,雖然離得不遠,可無論他怎麼變換視角都看不真切。那個人用淡淡的、微弱的聲音喊著顧天喬的名字。顧天喬被指引著向前走去,漸漸看清一個鮮紅色的身軀,血染紅了身上的所有東西隻留出一張眉清目秀的臉。

是廉漣。

她一臉灰白地靠在樹上,眼睛閉著,脖子上的傷口處不斷地湧出血,像一條血色的光滑的絲綢,潺潺地從身上流下去,流到地上滲進地裏。她也沒有影子,手裏拿著一根已經熄滅的白蠟燭。嘴裏喃喃地叫著顧天喬。

在白月光下,廉漣的血紅得過於鮮豔,刺痛了顧天喬的雙眼。痛的他喘不上氣。

在氣結中顧天喬從夢裏掙紮著醒來,屋裏一片月光。幽亮的月光透著窗子撲進臥室,顧天喬看著窗外,月光將他的影子照在身後,影子透出一股奇幻的暗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