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喬帶著戶口本和身份證和老尤連忙趕到富平保險公司,現在他們急於想要得到答案。
給顧天喬打電話的富平保險職員接待了兩位,給顧天喬遞上顧成買的意外保險,又從機密文件夾中拿出顧成留給顧天喬的保密書,職員看著站在一起的顧尤二人,手中的文件遲遲沒有遞上。
老尤看到職員眼中流露出為難的表情,頓時明白了,他衝顧天喬點點頭走出了接待中心。畢竟當初顧老爺子的意願是顧天喬本人親自領,那當然是隻有他兒子才能看。
保險公司職員完成自己的使命後便離開,老尤重新走進接待室,看到一臉茫然坐著的顧天喬,就明白,保密書中並沒有他們想要的答案。
“你家老爺子說什麼了?”
“他讓我去遼寧壽參鎮,那說他找到藺賈之後發生的一切我隻有去那,才能明白。”
“我們什麼時候去?”
顧天喬詫異地望著老尤,覺得老尤竟然支持他繼續探尋下去。
“怎麼?你不想知道最後發生了什麼?你不想知道,藺賈到底是生是死了嗎?況且我們還沒有抓到凶手,一切都還沒有結束。”
“好吧。因我而起的一切,我就查到最後,讓它們都因我而結束。”
顧尤二人決定好行程計劃,買了第二天飛遼寧的機票。
到了遼寧,他們專程兩次大巴,趕在傍晚之前駛向壽參鎮。壽參鎮位於叢林茂密的偏遠地區。地勢崎嶇,鎮子周圍被小山包圍,東南方向的臼屈村還在斷崖。
兩人四處打聽,終於從一位老者口中打聽到,鎮上的藺姓人大多都居住在臼屈村,沒有車通往村子,兩人隻能先順著林中小路徒步跋涉,此時已經星月皎皎,身後傳來“突突”聲,原來是去鄰村送木材的拖拉機要連夜趕回村裏,正好讓顧尤兩人搭了順風車,不然徒步行走很容易在林中迷路,就是走到天亮也不一定走進村子裏。
已經到了午夜,溫度降到了十攝氏度,加之林中濕氣很重,還有一陣陣的風吹得滲人。顧尤兩人沒有考慮到氣候問題,兩人都還穿著薄毛衫,現在已經是凍得瑟瑟發抖。兩人隻能縮在車後兜裏背靠背取暖。而且做了一天的車,顧天喬因為暈車中午飯和下午飯都吃不下。此時正是饑寒交迫。
顧天喬打出生就沒有走過這麼遠的路,吃過這麼多苦,在瑟瑟涼風中疲倦又一次一次侵襲顧天喬薄弱的神經。
顧天喬又陷進夢裏。夢裏他還是和小孩子,光著腳站在雪地上,雪還在不停下,已經沒過了他的腳背,他穿著幼兒園夏天發的汗衫,看著遠處平房裏麵透出橘色的燈光,房頂煙囪裏飄出乳白色的煙。這個場景好熟悉,是童話故事裏賣火柴的小女孩的遭遇。他想走上前去看看床裏麵是不是有一家人幸福的畫麵,可是他走不了,腳被凍在了地麵上。他伸長了脖子想要看到窗裏的情景。他使勁把著自己的身體,似乎看到了。看到一個父親在給自己的兒子夾菜,孩子的母親端著一大盆熱湯走向餐桌。
顧天喬嘴裏滲出口水,他又冷又餓,不得不縮回身體。
夢裏的一切開始倒塌,房子搖搖晃晃,屋頂的雪紛紛下落,橘色的燈光被切割成很多碎片,房子裏的歡聲笑語啞然而止。夢變成了一片漆黑。
漸漸蘇醒的顧天喬看著神情焦急的老尤,意識還很模糊。
“天喬!你醒醒!不要睡,睡著你就凍死了!”
老尤拍打著顧天喬的臉,讓顧天喬不要失去意識。現在溫度越來越低,雖然還不接近零度,但是也很冷了。
“不要怕,還凍不死人!”開車的師傅操著本地口音喊著,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陰冷的天氣,覺得大城市來的人怎麼這麼嬌貴,看著可笑。
顧天喬還是糊塗著,嘴裏稀裏糊塗地說著,“我看到我爸爸媽媽被房子壓下了,我沒有家了,怎麼辦?他們都沒有逃出來,他們都死了。”
老尤聽著心疼。
最後,老尤為了給顧天喬保存體溫,他半抱著顧天喬,就像抱著自己出生的嬰兒。老尤也突然很想自己從前的那個家了。
天蒙蒙亮的時候,他們終於到了臼屈村,拖拉機在村口把顧尤二人放了下來,開向村口東麵的伐木場。
顧尤二人進了臼屈村,從事農業活動的人已經陸陸續續拿著工具開著自家的三輪車上地去了。顧尤二人一路打聽,終於打聽到村裏十年前唯一一個考上大學奔出村子的大學生——藺賈家的位置。
他們東拐西拐到了一房破舊的房屋處。屋子坐北朝南,木結構,牆外刷得白灰已經全部剝落,露出纏著秸稈的泥牆。房簷上鳥雀搭得窩不計其數,鳥雀們絡繹不絕地圍繞著房子打轉。顧天喬推開斜倒睡外的籬笆門,走進院子裏。院子裏有一條幹癟的小路,其餘地方都長著雜草,還有兩三顆小黃花點綴其中,屋子的東頭有一個小土堆,周圍的野花小草格外茂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