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3號,周三。
武佳佳覺得自己最近背不怎麼疼了。果然桐樂的爸爸有一手,說是給他針灸了一下,就病除了,看來以後身體優勢什麼不舒服,可以討好討好桐樂,去他家讓他爸爸先幫忙看看。唉,看看人家的爸爸。再看看自己的爸媽。
武佳佳沒有了身體上的病痛,心情便沒有前幾天那麼煩躁,下午放學回家的路上,走路也輕快了不少,咦?奇怪?今天梧桐樹上掛的竟然不是桑爺爺,是從來都排不到前麵的張老爺。真是奇怪。
武佳佳停下腳步環視四周家屬院,桑爺爺不掛樹的情況堪比見鬼的幾率,這樣說雖然難聽,但是桑爺爺對梧桐樹的占有權已經是人盡皆知的。
果然,在梧桐樹正對的花園的另一邊,武佳佳似乎瞧見了桑爺爺的影子。他正被很多老頭老奶奶裏裏外外圍著。
武佳佳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好心情,也走了過去。
桑爺爺雙手端著一個小砂盆,盆裏墊著一層鬆軟的沙石,盆中長著一株鮮翠欲滴的植物。說是植物,因為武佳佳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就是一顆看起來很新鮮的草罷了。
大家都圍在四周,羨慕地看著盆中小巧、秀氣的植物。武佳佳雖然不識貨,但是他知道,桑爺爺養的東西,不是等閑之物,可見這個小東西用處很大,說不等能造氧、防輻射、預防癌症什麼的。
大家對桑爺爺樣的盆栽讚不絕口,看著心曠神怡。武佳佳也覺得這個植物不像是身後花園中隨隨便便就長的草,確實越看越像寵物一樣覺得可愛,心裏看著舒服。
桑爺爺隻讓大家看看,不讓人們觸摸。有些已經圍了很久的人便興盡而歸。武佳佳還湊在旁邊,悄悄問桑爺爺,這盆草多少錢。
“哎呦!你個臭小子,這盆草?你怎麼這麼叫他!他現在可是我的命根子,跟我兒子一樣!我以後的心勁就全靠他了。你聽說過一個故事嗎?‘最後一片葉子’。講得一個人生病了,他窗外有一棵樹,他說當最後一片葉子落下時,他的生命也就走到了盡頭,你看看我的這個小盆栽,他現在就是我的命,看他多旺盛,我還能活十幾年呢,啥時候他要死了,我也就快死了!哎呦!臭小子!不要碰!”
武佳佳看著有點神經的桑爺爺,撇撇嘴,他才不信什麼迷信呢。
“爺爺,你還沒告訴我多少錢呢!我家的花特別難看,你告訴我你的那裏買的,我也去買一盆。”
桑爺爺看著武佳佳,眼神發亮,“你真的想買?告訴你,這個買盆栽的地方可遠了,你一個人去不了!”
武佳佳不過是小孩子好奇心重,其實他對於花草一點研究都沒有,隻是為了圖一樂。就和桑爺爺約定,下次桑爺爺去的時候可以帶著他。
告別了桑爺爺,武佳佳走向回家的方向,看到身邊的花壇裏月季開得真鮮豔。想拿出鉛筆盒裏的小刀就割了十幾多顏色各異的花,準備拿回家插在自己的花盆裏,看能不能成活。
他邊割邊想起了桐樂看到他折得樹葉哭時的樣子,他有點嚴肅地看著被割斷的花莖,“你疼嗎?你們被刀割的時候會疼嗎?”
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
等他割完之後站起身,手裏抱著花,其中左手還有一根指頭被花刺紮傷了,但男孩子一點都不在意的。
他邊走邊對懷中的花認真地說,“神經病才會覺得你們會痛呢,是吧!”
沒等桑爺爺帶著武佳佳去看盆栽,林業局家屬院突然迎來了老年人去世的高峰期。
院子裏的帳篷搭了還沒來得及拆,又被移到了另一家的門口。張老爺子走了、李伯伯走了、孫奶奶走了。
沒了桑爺爺占著梧桐樹,以為大家都有機會掛樹了,可惜還是沒輪到他們掛樹,他們自己就先掛了。
武佳佳每晚被樓下吹喪的嗩呐聲吵得心神不寧,他最討厭這種喪氣的音樂了,這還叫音樂嗎?明明就是噪音!
4月25號,周五。
又一位曹老漢踏上了黃泉路。嗩呐聲和哭喪聲早晨三點多就開始滿院子橫衝直撞,武佳佳不得不六點就起床,準備趕緊先到學校,說不定早讀之後還能趴桌子上睡一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