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他們昨日租訂的一輛大馬車,和兩匹馬便已經送至門前。
月關初戴著白色的麵罩,站在診館前,出神地望著眼前寧靜的街道,一隻燕子嘰嘰叫著剪過視線,落進了他頭頂的屋簷裏,那裏有它銜泥撿枝築起的家。
自小生活在這裏,等到離開的時候才有遺憾的心思,後悔平日沒有多出來走走,在這座城市留下自己的痕跡。
他頷首,在心裏行了一禮,對白城,對自己,對白告別。
這一去怕是沒有機會回來了。
他想著與這個城市有關的一切,記憶如浮光掠影,最終留下的隻是母親逐漸凝固的笑臉,父親永遠的背影,以及從白來到初月府,開始變得鮮活起來的時光。有風吹過他額前的發,靈兒靠著櫻花樹微笑的睡臉從他眼前一刹閃過,他聽見泡沫破碎的聲音。
保重。
他咳了聲,再看了眼這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向前走去,那裏已經收拾好的四男一女,在安靜等著他。
月關初在言的攙扶下坐進馬車內。他背靠著車廂,看著這個坐在他麵對的清雅少年隨手摸出一本書,低頭看著,他有些羨慕。
言對別人的目光很敏感,他感受到月關初的視線,覺得不好意思,他抬眼,隨手又拿出攜帶的另一本古典小說集遞到月關初麵前。無聊的話,別看我,看它。
車內也算寬敞,兩人就這樣低著頭,陷入各自的文字世界。
洛坐在車廂前,繼續充當車夫,他笑眯眯看著牽著馬走在前麵的白夜和黑夜。黑夜嘰嘰喳喳地說著,時不時手舞足蹈,白夜很安靜地聽著,隻是偶爾會回應他幾句。他們兩個剛進雅舍時都是悶葫蘆,因為性格相像玩到一起,現在一靜一動,截然不同。
靈兒坐在馬車外另一側,剛才她偷偷往安靜的車廂內瞄了一眼,放棄了也坐進去的念頭。人家都在看書,她若進去,指不定因為無聊一會兒就睡著了,多破壞意境啊。她又看了看走在的前麵兩人,發現黑夜故意走得離馬車有一段距離,生怕太近就被她打擾了一樣。臭家夥,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她嘟了嘟嘴,又有些困了。
他們一行人走得不緊不慢的,暖風拂麵,感受著白城獨有的氛圍,下次再來不知要過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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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知道昨夜三重拍賣場倒了大黴嗎……”
臨近城門,這一句話突然飄進洛的耳朵,三重?他們住的地方離城中心很遠,如果三重拍賣場那裏出了事也不可能聽到動靜。
於是他停下車,專注地聽這在城門口聊起來的兩位的對話。
原來昨夜三重拍賣場在與客人交易時,發生了毛骨悚然的事。洛和黑夜參加的寵物拍賣環節中,前五隻被賣出的動物都神奇地逃走了,那些關著它們的籠子都有被某種東西啃咬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