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鈺一路跌跌撞撞來到無極大殿,清遠和諸位長老正坐在殿中,他們看見唐鈺如此急急忙忙過來了,神色微微一動。
“真人,湮兒呢?她在哪兒?”唐鈺一路趕來,因為過於匆忙,連頭發和衣服都亂了,可是此刻的他根本顧忌不了自己的形象,一心隻想知道慕容湮的遺體在什麼地方。
清遠聽罷,目光中掠過幾分憐憫,不由得長歎一聲,道:“慕容姑娘的遺體已經被貧道用護心蓮保護起來了。”
說著,但見清遠右手掐訣,默念了幾句法訣,然後將右手朝前方殿中的空處一指,刹那間金光一閃,唐鈺的麵前便出現了那座供養慕容湮遺體的護心蓮。
唐鈺清楚地看到,慕容湮就安安靜靜地躺在護心蓮裏。
護心蓮散發著淡淡的金黃色的光芒,唐鈺知道,這件法寶正在保護著慕容湮的遺體,使之不腐不朽。
看到慕容湮的那一刻,唐鈺哭了。
兩行淚水悄無聲息地從他的臉頰滑落,他向著慕容湮所在的護心蓮,邁出了艱難的腳步。
站在護心蓮前,隔著金色打的屏障,唐鈺仔細地凝望著慕容湮的臉龐。
她好像正在做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唐鈺仿佛看到她的嘴角輕輕上揚,像是在微笑一般。
無極大殿裏,一時之間異常的安靜,安靜到連呼吸聲都聽得見。
眾位長老誰也不說話,都默默注視著唐鈺。或許此刻,無言才是對唐鈺最好的勸慰。
良久之後,還是清遠真人先打破了這片平靜,向唐鈺問道:“你打算如何處理慕容姑娘的遺體?”
“真人,涼州慕容家可知道這一切了?”唐鈺聽到清遠問起,遂問道。
清遠微微點了點頭,道:“貧道剛一出關,得知此事,就派門中弟子前去告知了慕容家。慕容湮乃是慕容棕的嫡女,這等大事,還是讓他們早知道為好。”
唐鈺沉默下來,暫時沒有回話,仍是盯著慕容湮看著。
哭過之後,他表現得極為冷靜,甚至冷靜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的眼光清澈如水,仿佛能夠倒映出他所看到的一切,許久之後,他忽然張口說道:“唐鈺請求真人將湮兒的遺體送回慕容家,就說是我唐鈺,對不起她。”
清遠一聽,覺得有些意外,按理來說,唐鈺應當會自己送慕容湮回去,然後安葬她才是。
可是此刻唐鈺所說的話,卻令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意想不到。
清遠稍稍想了想,大概也明白了唐鈺心裏是怎麼想的,哀大莫過於心死,恐怕現在的唐鈺已經是徹底心死了。
所以他表現出來的一切,才會那麼冷靜。
“好,貧道答應你。”清遠答應道,“那你呢?”
“我想一個人待一段時間。”
唐鈺說完,忽然神色一閃,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又問道:“林玄風的屍體呢?”
“林玄風畢竟乃是玄門前任掌門,貧道知道你有意留他全屍,因此貧道已經命弟子將林玄風的屍體送回了玄門,交由玄門處置。”清遠道。
唐鈺點了點頭,他原先也是這麼打算的。
之後,唐鈺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他最後看了一眼慕容湮,然後轉身便出了無極大殿。
就在正陽和正清他們以為唐鈺會離開東寰時,唐鈺卻意外地返回了淩絕峰,其間沒再說一句話,沒有再回一次頭。
“奇怪,奇怪。”正清連歎了兩聲奇怪,站在大殿門前,看著唐鈺漸行漸遠的背影,不禁搖了搖頭。
正陽卻是一副看明白了的樣子,道:“想必經此一役,唐鈺兄弟是看透了,慕容姑娘的死,對他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我想,以後唐鈺可能都不會再出去了。”
“那他會做什麼?”正清不解地問道。
“修煉。”正陽輕輕說道,然後轉身進了殿裏。
正清站在原處,仍是一副十分不理解的樣子,微微搖了搖頭。
……
次日,清遠真人親自帶著正陽和正清,將慕容湮的遺體送回了涼州。
慕容棕早先得知女兒之死,傷心不已,苦苦等待女兒的遺體回家。
等清遠將屍體送回來,當慕容棕看到自己的女兒的遺體時,他這才將積蓄了多日的傷悲全部哭了出來。
慕容棕本來是將慕容湮之死全部歸咎於唐鈺的,可是在聽了清遠真人解釋之後,才漸漸原諒了唐鈺。
說來說去,這萬惡之源,還是林玄風。
可惜,林玄風和慕容湮如今都死了,慕容棕除了傷心流淚之外,別無他法。
至於唐門那邊,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唐鈺帶著妻子回來,唐順後來才知道東寰所發生的一切,從而也知道了唐鈺早在十多年前就離開了玄門一事,心中頗多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