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往日不曾有的色彩,他好像並不怎麼情願將流瀾送去月神宮,可是卻又逼於無奈。
“弟子陪師傅去月神宮。”瀲琦此刻說道。
“你就在這待著,你們誰都不用陪為師去,為師自己一個人帶流瀾去。”扶搖的語氣堅決,他好像不希望弟子們跟去。
……
月神宮外,一道淡青色的光束落在了月神宮外,隨著光芒褪去,扶搖便出現在了宮外麵。
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待在榕樹下的月神碧落。
他並不意外,這一萬年來,她每天都會待在這裏,因為這是她現在唯一能夠回憶流方的地方了。
隻是他沒有想到一萬年了,她還是這樣。
扶搖邁著沉穩而又輕的步子,緩緩朝碧落走去,與此同時,碧落也察覺到了扶搖的氣息,她冷眸輕抬,扶搖的身姿正落入她的眼瞳中。
“你怎麼來了?”碧落並沒有像尋常人一樣給扶搖行禮,反是風輕雲淡的問了一聲。
他們之間不需要過多的客套,因為彼此之間早已熟識了。
當年流方還在時,碧落與流方以及扶搖,皆是好友。
“我本以為一萬年來你會慢慢變好,誰知你還是如同開始一樣,日日待在這榕樹之下。”扶搖淡淡地說道。
“不在這裏,我又能到哪去呢?”碧落微微一笑,回道。
那笑容,看得有些暖人,卻又有些牽強。
“今日我來這裏,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情,雖是拜托,但是我相信你也會很樂意幫我的。”扶搖說道。
“什麼事情?”碧落不解問道,這萬年以來,扶搖因為當年流方被黜之事很少來九重天上,更別提見自己了,如今這突然來了,竟是有事要自己幫忙?
“你堂堂一介上神,能有什麼事情需要我一個上仙幫忙的?”碧落不太相信地說道。
“此事,非你無能為力。”扶搖說著,隨手一揮,一道紫光落下,流瀾便出現在了碧落的麵前。
此刻的流瀾一臉安詳地熟睡著,他身著天墟弟子白色的衣服,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
“是他……”碧落心裏沒來由的一緊,仿佛觸動了所有的神經,兩隻眼睛死死地看著地上的流瀾,“他竟成了你的弟子了。”
“他為什麼會這樣?”碧落又問道。
扶搖將流瀾受傷這一件事情的前前後後都向碧落說明了,碧落起初神色有些訝異,可是隨即便恢複了平常。
她注視著流瀾的眼神,甚至有些淚光。
“你能救得了他嗎?”扶搖說話的語氣有些不安和忐忑。
碧落笑了,卻又像是哭了,訕訕道:“無論如何,我都得救他,就算搭上我這條性命,我也得救他的,不是麼?”
“聽你這麼說,我放心多了,如果有什麼需要,你都可以和我說,我會幫你的。”扶搖說道。
“不必了,就將他留在我這吧。”碧落微微一拂袖,一道清風忽然襲來,卷起地上熟睡著的流瀾就送進了月神宮大殿裏。
而她,亦是如同一道清風一般,隨後飛回了月神宮。
扶搖站在月神宮外許久,歎了數聲,這才離開。
月神宮殿裏,流瀾被碧落安置在了玉床之上。
那玉床真氣騰騰,仙氣繚繞,是碧落平日裏睡覺的床,同時也是一個可以為人療傷,修複內息,調養真氣的寶貝。
望著玉床之上安睡的流瀾,碧落兩隻色彩斑斕的瞳孔裏,忽然落下幾滴如同珍珠般明亮的眼淚,同時她看著流瀾,輕輕自語道:“自上次一別,已經三千多年了,沒想到再見到你,你不僅是換了個名字,還受了如此重的傷。”
她緩緩地伸出手,想要去撫摸一下那個對於自己來說既陌生又熟悉的臉龐,可是將要觸碰到時,她怯弱了。
她猶豫住了,手在那一刻停止向前,緊接著,她忽然將手抽回,道:“你和他,還是不一樣的。”
這一刻,看著流瀾,她覺得看到了流方,看到了自己思念了萬年的那個男子,那個上神,那個神界曾經最強的神將。
可是她知道,眼前的流瀾,終不是那個上神了。
“我一定會救好你的,我怎麼會讓你死呢?”碧落再次喃喃一聲,然後便施法催動起玉床來。
玉床在碧落那上仙之力的法術催動下,騰起的白色雲霧更加濃烈,將流瀾環繞起來。
隨後,她玉手掐訣,忽然默念了幾聲口訣,一道紫光在她手中散開來,她將手觸碰著流瀾的身體,紫色的光芒便向氣流一般,由中心向四周散開,遍布了流瀾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