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趙佶的煩惱(1 / 2)

宋徽宗趙佶今年已經三十八歲了,宋帝國這艘大船在他的掌舵下已經駛航了二十個春秋。在這二十年裏,趙佶改變了很多,初登大寶之時他還是一個入世不深的文藝青年,現在已經成了一個具有二十年從政治國經驗的帝王。

二十載的歲月侵蝕,在趙佶雍容典雅的麵龐上留下了略顯滄桑的痕跡,即便眼角已經出現了細密的魚尾紋,但卻依舊掩蓋不住那雙聰慧靈動的雙眸之後與生俱來的風流輕佻。當年章惇力主迎立簡王趙似,反對端王趙佶登基的理由便是“端王輕佻,不可君天下”,這固然是章惇為了保住自己在朝中的地位所找的一個借口,但趙佶的這種性格缺陷也是事實。

趙佶自幼酷愛藝術,天分奇高,曾自創“瘦金體”,並且在書法繪畫詩詞建築園林玉石等方麵均有極高的造詣,獨獨在治理國家上沒有興趣,也正應了套用在南唐後主李煜的那句話“作個才人真絕代,可憐薄命做君王”。

這位絕頂聰明的風流皇帝趙佶在行為處事上不免本末倒置,幾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藝術上麵,對於國家大事卻是懶得打理,隻是任用一班親佞小人,尤以蔡京、童貫等認為最,這些人為了迎合趙佶的藝術品味,不惜竭盡民力財力以供趙佶一娛,花石綱、瓊林苑、艮嶽……凡此種種,莫不罄盡百姓之力。

趙佶這些日子來,眉頭一直不曾舒展開來,江南方臘、荊楚王慶、河東田虎同時扯起反旗,不禁讓他心驚膽戰,雖然已經派出西軍名將種師道、姚古以及自己的心腹愛將童貫率軍征討,但是一直沒有捷報傳來,戰事膠著不下,難有進展,怎不令他繞屋彷徨、心急如焚?

趙佶不經意間瞥到禦桌上鋪展開的《鷓鴣戲水圖》,心中的焦慮彷徨這才稍稍排遣了些,他走到禦桌前,細細觀察自己這幅未完成的作品,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趙佶提起畫筆,數次想要試著修改,但一直找不到靈感,最終隻能無奈地擱下畫筆,歎了口氣。

就在這時,一個人的倩影進入了趙佶的腦海,他費了這麼大的力氣畫這幅《鷓鴣戲水圖》不就是為了向她表明自己的心跡的嗎?一想到李師師那卓爾不群的樣貌與氣質,趙佶心頭不覺一陣火熱,他甚至想立即到鎮安坊去,隻為得到師師善睞明眸的一絲眷顧。但同時趙佶又不免失落起來,上次張迪向他說起鎮安坊一事,他就知道,李師師這是通過張迪在向他表明孤身不嫁的心跡,他當時向張迪大發了一通脾氣。

後來趙佶又去過幾次鎮安坊,發現師師對他的態度明顯比過去冷淡了許多,過去雖然師師對他也不很熱情,但二人在音樂書畫方麵總算還是能夠相談甚歡的,現在看來,這一條維係二人關係的紐帶似乎是斷裂了。想到這裏,趙佶愈發對張迪氣不打一處來,後來張迪在武能、徐瑾刺殺童貫之時遭了池魚之殃,趙佶念在張迪跟隨自己一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方才略略消了消氣,命人將他好生安葬。

趙佶正在沉思之際,內侍總管黃經臣走進來稟道:“陛下,您與群臣約定議事的時間到了,群臣已在大殿等候多時,懇請奴婢前來請陛下升朝。”

趙佶經黃經臣這番提醒,才想起還有這回事,當即讓他幫忙整理了衣冠,隨即步出書房來到大殿,端坐於正中龍椅之上,黃經臣侍立一旁。

趙佶清了清嗓子道:“諸位愛卿,可有要事上奏?”

趙佶話音剛落,隻見一人從班位中走出,眾臣抬頭看時,卻是宋徽宗殿前太尉宿元景,宿元景為人剛正不阿,素以敢諫著稱,所奏之事皆能切中要害,深為蔡京、童貫等人所忌憚,隻因宋徽宗對他信任有加,蔡京、童貫也不敢輕易動他。眾人一看是宿元景出來奏事,心中不由得開始打鼓,不知道此公又要搞出什麼大動靜來?

果不其然,隻聽宿元景疾言厲色道:“陛下,臣有要事啟奏。臣聽聞京東東路大部分州縣被以宋江為首的二龍山賊人攻占,隻有濟南府還在獨立支撐,想來賊人不久就會派兵攻打濟南府。如此大事,竟不見朝中宰執大臣向陛下稟奏,臣鬥膽請求陛下細察詳情,追究相關人等的罪責。”

宿元景一席話,猶如在平靜的湖麵上投下一顆萬斤巨石,頓時激起了滔天大浪,趙佶不由得變了臉色,霍然站起身來,龍顏震怒道:“餘深,你身為宰相,百官之魁,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為何不上奏?還有你,蔡攸,朕讓你領樞密院事,你就是這樣為朕辦事的!”

趙佶怒目掃視了一眼殿下群臣,隻見他們一個個戰戰兢兢,厲聲訓斥道:“看來你們都知道這件事了,唯獨瞞著朕一個人,如果不是宿太尉奏明此事,你們要瞞朕到什麼時候?”群臣看到宋徽宗動了真怒,噤若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