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高俅果然向宋徽宗保舉韓存保隨軍征討二龍山,宋徽宗昨日答應高俅,準許他調用朝中將領,如今高俅開口,宋徽宗隻能答允下來。
韓存保雖被授為雲中雁門節度使,但隻是個虛職,終日閑置家中。這一日接到宋徽宗旨意,命他隨同高俅出征,前往京東征剿二龍山賊寇宋江,韓存保一向謹遵韓家祖訓,修養自身,不願與世俗同流合汙,自幼習得一身好武藝,此次朝廷準許他出征,韓存保不禁暗暗歡喜,但一想到要與高俅共事,心裏卻是老大不舒服,怎奈皇命難違,韓存保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
正在為難之際,韓存保抬頭隻見一人走了進來,此人三十上下年紀,一幅教書先生打扮,那人走到近前,向韓存保招呼道:“韓節度,聞某不請自來,莫要見怪。”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韓存保在京城中結識的好友聞煥章,現在東京城外安仁村教學,此人深通韜略,善曉兵機,有孫吳之才調,諸葛之智謀。韓存保在京城待了多年,與聞煥章多有往來,對他的才能敬佩不已,平素裏深相結納。
韓存保見老友來訪,臉色這才舒展開來,道:“先生今日怎得有空來看韓某?”
聞煥章道:“我聽京城中人,到處在傳太尉高俅要親自出征,前往京東征剿二龍山,聞某心中疑惑不已,不知真假,前來向節度征詢。”
韓存保一臉埋怨道:“先生就不要取笑我了,我這個節度使隻是個擺設罷了,朝中發生什麼大事,我也不甚清楚。但要說起高俅出征這件事,卻是千真萬確,今日皇上已經頒下聖旨,要我隨軍聽用,協助高俅一同前往京東,征剿二龍山。先生知道我一向恥於同高俅、蔡京等人為伍,如今聖命難違,我正不知該如何處置,先生既然來了,想必定有主意教我。”
聞煥章不由疑惑道:“韓節度可知皇上為何要派你隨同高俅一起出征?”
韓存保道:“此事怪就怪在這個地方,我與那高俅一向沒有什麼交往,也不知道為什麼,高俅今日突然在皇上麵前保舉我,一同前往京東征剿二龍山。”
聞煥章低頭尋思片刻,忽然眼中一亮,不覺想通了其中關竅,臉上露出譏嘲的笑容,輕蔑道:“我早料到高俅這廝沒有安什麼好心思,原來打的是這番主意!”
韓存保猶自不明所以道:“先生此話怎講?”
聞煥章冷聲道:“韓節度光風霽月,遇人接物,不設城府,自然覷不破這等鬼蜮伎倆。高俅那廝隻怕是對此次京東一行信心不足,這才向皇上保舉節度,拉你下水,以便將來事有不諧,也好推脫自己的罪責。”
韓存保不以為然道:“先生此言差矣,若是征剿二龍山不力,高俅與我自有朝廷法度處置,他如何能夠逃脫罪責?”
聞煥章搖頭歎息道:“節度想得太簡單了,想你韓氏一門在我大宋一朝累世公卿,身居高位者不勝其數,朝中大臣多有出自韓氏門下者,有這樣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網,皇上就是要處罰你,也要慎重考慮,高俅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決定拉你下水的。”
韓存保即便胸中再無城府,此時也已明白其中曲折,一臉憤恨道:“高俅這廝果然奸詐狡猾,想借我韓家之力,為自己預留後路,實在可惡。隻是如今皇上聖旨已下,我也不能抗旨不遵,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生深謀遠慮,暢曉兵機,我此次隨軍前往征剿二龍山,正缺少一個商量軍務之人,先生可願與我同行?”
聞煥章拱手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韓存保滿心歡喜道:“若有先生相助,我又何懼高俅那廝。皇上旨意要我明日啟程,我們明日便去會會那高俅,看他怎麼說。”
二人剛剛商議完畢,隻見一名家丁匆匆走進大廳稟報高俅來訪。韓存保不由得一愣,隨即明白高俅多半是來向自己示好,心中雖不情願,卻又不得不迎出廳外。
高俅看到韓存保出迎,當即堆起笑容道:“有勞節度大駕,罪過,罪過啊!”
韓存保不鹹不淡道:“高太尉客氣了,不知今天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敝舍簡陋,不比太尉府,太尉莫要嫌棄,快快請進吧!”
高俅如何聽不出韓存保話中的譏諷之意,卻也不以為意,依舊滿麵堆笑道:“韓節度一向潔身自愛,朝中文武莫不敬服,高某可是仰慕得緊。隻是太尉府一向公務繁忙,高某承蒙官家信任,身膺重寄,一直未能得閑前來拜望節度,節度海涵勿怪。”
韓存保望著高俅那張笑臉,渾似一朵兒盛開的菊花,心中直如吃了一隻蒼蠅般難受,趕緊將高俅讓進客廳。分賓主坐定後,韓存保懶得與他繞彎子,開門見山道:“太尉今日前來,不會是專程為了向韓某表達仰慕之情的吧,有話不妨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