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在和離書上簽了字,沒出息的哭的稀裏嘩啦的,似這天空下起的瓢潑大雨,將心澆的冰涼,淋得窒息。
“安賢,請照顧好自己。”我轉身而往,拿著那封和離書,再也沒有回頭。
我與安賢在一起已經四年了,想來,這些年的清清淺淺都不過是雲煙,如今我隻剩下悠長悠長的寂寞,還有各不相欠的釋然。
“溫兒,走吧。”旌冶說著,早已掀起了簾子。
我有些疲憊,上了車,聽馬車外,車夫趕馬的聲音,我已經不想哭了,可看著我紅腫的不像樣子的眼睛便知,那之前,我不知哭的多久多凶。
“溫兒,如今,你可放下了嗎?”旌冶看著我,眼裏滿是心疼。他眼見了我與安賢的所有的一切,所以他才知,我有多痛,也知,我現在有多決絕。
“我放下了,旌冶,你莫要多問了。”我強顏歡笑,對上他的眉眼。
旌冶知我,沒再多問。
苑溫,這是我的名字,旌冶說,我如名字一般,溫暖,可我暖得了旁人,卻暖不了安賢。
我與安賢初識,他不過一個窮書生罷了,他就住在我家隔壁,因此我時常能見到他,與他說說話。
“小生張安賢。”他眉目清秀,彬彬有禮,惹人喜歡。
“啊,公子不必客氣,奴家名喚苑溫。”我麵露羞澀,不敢與他靠的太近。
這是初見,他的斯斯文文,與我平日裏所見的男性並不同。
他喜歡讀書,日日夜夜的在屋子裏看些聖賢書,我不識字,所以常借這由頭與他討教幾番,所以後來受他的影響,我也識了些字。
他家裏清貧,隻有他母親做些零工,勉強維持生計,我便偷偷的自己織布繅絲,賺些錢偷偷的給他補貼家用,父母親勞動不容易,我隻好自己動手,從初來幹活磨出來的血泡到後來成的繭,隻因為他,我沒有半句抱怨。
明眼的人都看得出我喜歡他,就連旌冶也知道,我與旌冶是青梅竹馬,他雖長相出眾,可卻不像安賢的彬彬有禮,滿身的書卷氣。
“你這人,真是不害臊。”旌冶時常這樣說著我。
“關你什麼事,趕緊回家呆著去吧。”我給他一個白眼。
旌冶氣鼓鼓的轉身就走,我遠遠的看著那邊的窗子下有個人正在苦讀。
過幾日就是中秋了,我默默的數著自己的錢,不由得歎了口氣,唉,還是差些。
我偷著跑出去給人家洗衣服,補衣服,那日孫員外家招人抬東西,我也去了,那是尊石像,四個人抬還要費力些,可孫員外說了,三個人足矣,錢一樣多,三個人分比四個人分要多些,與我一同的人也是麵露思索,點頭同意了。
我們勉強的將那石像抬起,我隻覺肩上一痛,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卻還是沒有放下。
搬完石像後,我如願的拿到了錢。中秋節這天,在街上排了許久的隊,才買到我心心念念的東西,四塊明香坊的桂花月餅,這是我們這裏最最好吃的月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