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趕到林如海房裏,接過藥碗準備讓他用下,林如海麵色灰敗,卻仍是用眼神堅定的拒絕,這幾日來已經看過很多回的黛玉滿心無奈,隻得幫他順氣,聽他殷殷叮囑,淚如雨下。
巳時,林如海沒。
林翔強忍悲慟,主持府中上下更換衣物、擺設和裝飾,布置白色圍帳和燈籠,林如海的家世品級都是有定例的,都是林如海早就吩咐準備好了的。
林府上下一眾家仆雖說對於家主過世一事難免心存恐慌,但看黛玉麵帶堅毅,林翔夫婦也餘威尚在,一眾起了異心的也不敢放肆,府裏的事務也算有條不紊。黛玉按照林嬤嬤和王嬤嬤的提點,臉色有些蒼白的做著該做的事,隻有雙眼中的哀意難掩。
林家雖家世顯赫卻代代人丁單薄,林如海這一支幾代單穿,五服內的旁支倒是也有一些,隻是多年來都淡了來往。這兩日也來了幾房遠方偏親,打著什麼主意的也不必多說。
至於前來吊唁的人卻也著實不多,顯得有些冷清。社會就是這麼現實,林如海一過世,林家無子嗣承業,在世人眼中就再也不如從前,能來吊唁的也都算是至交了,至於其他的,不落井下石就算心存善念了。
而對於這些打林家家產的人,賈璉自是早有準備。外院的男客都是賈璉在林翔的陪同下,和林如海生前要僚和朋友一起接待了,各位官夫人來往都是管家娘子林嬸子接待的。
林家的幾房遠親和賈璉一樣,直接要幫手整理林家家業,找不到管家就盤問賬房、管事。林家遠房偏支林瀾林泫都說是要接手林家家業,並撫養黛玉長大,賈璉聽了自然不同意,雙方竟然爭執起來,都要求見黛玉。
黛玉讓林翔傳話,頭七過後她才會見客,有什麼事到時候再說,否則林府會立即送客。幾方看見不著黛玉,賬房肯定是伸不進去收了,就想辦法爭搶各種古玩擺件。黛玉已經吩咐給了林翔,隻要不影響到林如海的後事,府裏的東西任他們拿走。
林府上下得了林翔的囑咐,不少人心思動搖,竟有些不好的傳言出來,一時人人自危,甚至開始到處托關係,準備另謀出路,也有人開始起了渾水摸魚的心思。
賈璉這段時間一直沒斷了和賈府的書信,林如海的情況,賈府也清楚的。賈母的意思,黛玉是一定要接回賈家的,並且也不會再回揚州,所以林家的產業自然也要賈府幫著整理。
所以,從林如海去世那天,賈璉就安排幾個小廝趁亂整理一些麵上的擺件器皿,拉去變賣,更帶了人來相看林家的宅院,也到處詢問打聽林家的莊子和鋪子。
林翔得了黛玉的吩咐,除了還拿著庫房的鑰匙,保證林如海後事這一項上的供應,別的一概當沒看見。
“二爺,林家那幾個老東西搶不過咱們,竟然讓幾個小子幹脆守在賬房和庫房了,怕是之後咱們還有的麻煩。”興兒一溜小跑的進了賈璉居住的客房,大口喘著氣兒給賈璉回話。
“這幾個人還真是麻煩,軟硬不吃!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旁支遠族的也敢來惦記這麼大一塊肥肉,也不怕撐死!”賈璉煩躁的喝了一口茶。
“二爺,要不幹脆找幾個人,把他們先綁了,弄出去……”
“少給爺出餿主意!你也不看看這是在哪兒?這可是揚州,他們土生土長的說不定還有別人幫襯,要是鬧出來了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你告訴他們幾個,都給爺消停點兒,壞了爺的大事兒饒不了你們!”賈璉不耐煩的打斷了興兒的話,心裏罵著蠢貨。“林姑娘那邊還是誰也不見嗎?你可讓人給我盯好了,千萬不能讓別人鑽了空子。”
興兒看賈璉心煩,也不敢多說,喏喏的應了轉身出去了,要說這幾天,最高興的就是他們幾個了,累是累了點兒,但油水也多啊。摸了摸胸口的暗袋,興兒的心一下子就熱了起來,這些日子他們奉命運林家東西去折賣,但拿了什麼出去,二爺哪裏會清楚,才幾天時間他就私吞了五六百兩銀子,這可是他在賈府做六十年小廝的月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