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勸一勸寶玉,黛玉也想過,卻不知道要怎麼開口,這根本就是三觀的問題,再說這話要是一個說不好,可是很容易傷人自尊,適得其反。
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小丫頭就來通報,寶釵來了。
寶釵笑著說起了十五那日寶玉作詩的情形打趣兒,取笑寶玉不知‘綠蠟’之典,見了寶玉送給黛玉的胭脂膏子,又笑道:“早些時候,我去你那裏,就聽見一群丫頭們說起你弄這胭脂膏子了,好像費了不少力氣,寶貝的不得了,怎麼才得了,就送過來討好林妹妹來了?”
黛玉似笑非笑的將胭脂丟給了寶釵,“那還是讓寶玉拿去討好你吧,什麼粗製濫造的,我可不稀罕!”,正說笑著,有小丫頭來回稟,說寶玉房中吵起來了,寶玉急忙起身,寶釵拉黛玉去看看。
現場時李嬤嬤在低聲罵襲人,言辭粗劣不堪,黛玉皺著眉,在外間止步,感歎賈家的治家無道,她雖然看不上李嬤嬤也絕不會像原著裏寫的那樣給襲人撐腰。
在黛玉看來,為人奴仆雖然社會地位低下,但也不是多讓人輕鄙的事,生在這個階級嚴明的時代,很多人也是身不由己的。黛玉認為這個時代的家仆不過是沒什麼人權的工作而已,畢竟大多數家仆都是甘願賣身為奴的,你情我願而已。
所以黛玉從來不會像有些小說所寫的那樣,口頭上喊著人人平等,內心卻滿是高姿態和優越感!就算在現代社會也不存在完全的平等,她在現代的時候,家裏也是有保姆、司機和私人助理幫她打理大部分家務的。所以,黛玉現在也是把身邊的丫頭小廝等人作為下屬來看待,你按要求做事,我按約定付錢,不同的是在這個時代的從屬關係更大更廣而已。
寶玉屋裏的丫頭們這個樣子,已經對寶玉的生活產生了負麵影響,丫頭們不守規矩,主子也不約束,上上下下亂成一團,也把一些丫頭們的心養大了,起了不該起的心思!
聽著寶釵在中間說合,黛玉勾起嘴角,那王嬤嬤貪權愛利就不說,還在主子麵前也不知道收斂。襲人坐在榻上垂著腦袋哭,像受了多少委屈一樣。
按照這個時代的規矩,下人病了可是要出府或者搬出院子的,更不能哭鬧喊罵。襲人平日看著是個懂事的,卻是最先爬上寶玉床的,平日在寶玉房裏也是把她自己當成半個主子的,所以才惹得寶玉房裏其他人的看不慣。
跟在黛玉身邊的紫鵑,也忍不住想起知秋苑裏的和睦有序、井井有條,兩廂一比高下立見。心裏輕歎,她以前怎麼就覺得襲人幾個人是好的呢?看看這烏煙瘴氣的,紫鵑連連搖頭。
不一會兒鳳姐就過來把李嬤嬤給拉走了,寶玉安撫著襲人,卻把晴雯聽了惱了,夾槍帶棍的話扔過來,襲人一麵哭,一麵拉著寶玉道:“為我得罪了一個老奶奶,你這會子又為我得罪這些人,這還不夠我受的,還隻是拉扯人!“
寶玉見他這般病勢,連忙忍氣吞聲,安慰她仍舊睡下出汗。聽著這些你你我我這些輕慢隨意的話,看著寶玉焦頭爛額的樣子,不禁無語的搖搖頭。
在這個時代,有襲人這樣心思的丫頭很常見,尋常人家的男子也都是三妻四妾的,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兒房裏都是有些半大的伶俐漂亮丫頭們伺候的,她們不少是從小跟在少爺身邊服侍衣食住行,朝夕相處也難免會萌動春心,但大多都是為了日後的富貴去的。
這些女孩子出身低微,隻學了規矩卻沒有受過教育,如果到年齡了被放出去,要麼是主家指了管事小廝的隨意配了,要麼是被父母兄弟接出去嫁給些貧寒落魄的人家!
她們跟在主家少爺身邊,雖然地位低微,但吃穿用度都是極好的,大多數都被養大了心思,不甘心也不可能適應再回去過些貧寒低賤的日子。在她們心裏,隻要得了寵或是爬了主子的床就是半個主子,至少能保一輩子的富貴,要是運氣好,一朝得了子嗣就更是有了些許地位,一般的主母也要另眼相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