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那邊眾人心思各異,這邊丹楓帶梓淳到了西小跨院時,鄭媽媽已經指揮丫鬟婆子將屋子收拾妥當,梓淳帶來的兩個藤木箱子放在院子當中沒動,隻等她自己掂量怎麼規整。
說是小跨院,地方卻一點都不小,整個院子是四合院的結構,坐北朝南三間正房,屋簷綠柱,漆色並不十分光鮮,但彩繪很精致,正門上掛著副綠色的軟簾。正房左右各連著一個小耳房,東西兩側各有一間廂房,與正房由抄手遊廊連成一個回字形。院子中央是一條由青石板鋪就而成的平整石路,右邊是一架紅色薔薇花架,此時正是盛開的季節,隻要風輕輕一吹便會熏染的整個院子裏都是一股淡淡的薔薇花香;左邊是一棵高大的銀杏樹,樹下擺著石桌並四個圓石凳。
“院子裏這架薔薇開得倒是極好。”梓淳指著薔薇花架對丹楓道。
丹楓笑道:“姑娘可是喜歡這架薔薇花?這樣閑置這著倒有些可惜,不如讓她們在花架下搭一架秋千給姑娘?”
梓淳就笑著點頭,進了屋子。屋子裏已經打掃幹淨,中間的堂屋靠牆下放了一套玫瑰椅和小幾,中間則安置了一張榆木雕花圓桌並四張圓凳,桌子中央是一套甜白瓷茶壺、茶杯;左右兩間房的槅門處各放了一盆君子蘭,擺放倒也簡單大方。
鄭媽媽上前給梓淳介紹:“東西兩間屋子,東邊的是臥房,西邊的用作書房,裏麵的家具擺設都擺放妥當,姑娘看看合不合眼,若有不好的地方姑娘盡管提出來,老奴再按姑娘的意思辦。”
梓淳起身行了一禮,“有勞鄭媽媽了,屋子收拾的極好,我很喜歡。”
鄭媽媽笑了開來:“既然姑娘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那老奴就告退了,姑娘先好好歇息一番,待晚宴時,自會有小丫鬟來通稟。”說著便退出了屋子。
梓淳進了臥房,裏麵隔開了兩間,外間擱了一張軟榻和一個小幾,是丫鬟晚上值夜時休息的地方。裏間放有一張榆木四柱雕花嵌螺絲的拔步床,床架上掛著雨過天晴色的水墨畫紗帳,床上鋪著嶄新的錦緞被褥;床的一頭放著一架八角宮燈,另一頭則是雕花嵌銅鏡的梳妝台,上麵放著幾個木匣,想來是裝首飾或是胭脂水粉的;另一邊靠牆放著四開立櫃、花架等物;一架四季花鳥屏風將耳房和臥房隔開,耳房裏有浴桶、便桶等,又各自分了區域。
總的來說,整個屋子的裝飾梓淳還是比較滿意的,梓淳在梳妝台旁坐下,將大伯母林氏送的見麵禮打開看了,見是一支翡翠珍珠簪,翡玉雕刻成桃花式樣,花蕊中吐出一根珍珠鏈子,繞著六顆黃豆大小的粉色珍珠,中間含著星光,熠熠生輝,卻是價值不菲。
自打來了古代她就沒見過這麼值錢又精致的東西,眼下見了倒是十分喜歡,就仔細收到了梳妝台下麵的抽屜裏。
丹楓打了水進來,擰了個濕帕子給梓淳淨了手臉,才讓梓淳上床休息,梓淳也確實累了,一頭倒在床上便睡了過去。
本隻打算略略休息一下的,不成想竟是一覺睡了過去,待醒來時已經是未時末,齊媽媽在收拾梓淳帶來的行李,丹楓坐著繡墩靠在門邊編著一根絡子,手指在五彩絲線見遊刃有餘的穿梭。
“唔……口渴。”梓淳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唇,啞著嗓子低低說道。
丹楓聽到聲音,趕忙放下編了一半的攢心梅花絡子,拿了杯子提壺倒了一杯溫茶,扶起梓淳靠在床櫞邊上,梓淳接過水杯“咕咚咕咚”三兩下就喝了個底朝天。
“姑娘且慢些喝,當心嗆著。”丹楓一邊扶著梓淳一邊給她輕拍背脊。
梓淳喝完一杯,將杯子遞給丹楓,卻還是眼巴巴的看著她,丹楓了然,轉身又倒了一杯遞給她。梓淳這次卻隻喝了小半杯便不喝了。
丹楓一邊接過茶盞一邊說道:“姑娘這一覺睡得可有些長,這會子都是申時初了,剛剛鄭媽媽還來看了姑娘一回,見姑娘未起身稍稍坐了片刻就回了。”
梓淳下床,自己穿好鞋子,走到桌邊道:“鄭媽媽可是說了有何事?”
丹楓搖頭,“隻讓奴婢們仔細伺候著姑娘,旁的倒沒多說什麼。”
梓淳點頭,這會兒齊媽媽也過來給梓淳見了禮,擰了塊濕帕子給她淨了麵,梓淳這才徹底清醒了過來,見圓桌上放著裝五彩線的小竹簍,裏麵有幾個編好的絡子,瞧著樣式不是很新鮮,都是慣常用的花樣子,歪著小腦袋想了想便從一堆五彩線中挑了一根大紅線,放在手上開始一點一點編起來。
丹楓出了屋子去倒水,齊媽媽就立在梓淳身旁看她打絡子,梓淳還是個小蘿莉,手指比較短,打起絡子來很是不方便,十根小手指笨拙的在紅線之間穿梭。前世時她曾學過編中國結,所有的樣式基本都熟練拿手,可眼下也許是換了一具身體的緣故,雖然方法都記在腦子裏,怎奈雙手卻太過缺乏靈活度,直到迎來回府後第一個訪客時,她手裏的中國結也僅僅剛開了個頭。
丹楓打簾子跟在一個丫鬟身後進來,那丫鬟十四五歲的年紀,身著淺紫色襦裙,頭上戴著鎏金嵌珠的簪子,手上提著一個朱漆雲龍紋提梁提盒,露出腕子上戴著的細金絞絲鐲,笑意盈盈的向梓淳蹲身一禮:“奴婢魏紫見過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