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辦“移動課堂”,助推腦癱孫女當作家
生活
作者:俞曉紅
一個人的移動課堂,奶奶的背上我的家
陳媛出生在四川省都江堰市。一歲多時,陳媛仍然坐不穩,到醫院一檢查——先天性腦癱。被困難嚇壞了的媽媽把陳媛留給了奶奶照顧。為了照顧陳媛,奶奶提前兩年退休,並帶著她四處求醫。陳媛四肢無力,站不穩,不管去哪奶奶都得背著她,奶奶的背就是陳媛記憶中的家。眼看著到了上學的年紀,可沒有一所學校願意要她。奶奶沒法子,隻得自己教,她特意隔出一小間房子,打造成小教室,上麵有黑板,下麵有桌椅。
老人隻有小學文化,隻能從最簡單的開始教起。有時一個簡單的漢字要教幾十遍上百遍,可她依然不厭其煩地教。為了讓孫女學得舒服些,奶奶背著她來到野外,配合大自然中的一草一木教她讀書識字。
老人自感年紀大了,身體越來越差,以後的路還得孩子自己走。在學習文化知識的同時,奶奶對陳媛實行了嚴厲的肢體訓練,每天都逼著她步行幾百米,甚至要求做出跳躍、單腿蹲下等高難度動作。一開始,陳媛雙腿無力,不知摔倒過多少次。兩年後,陳媛不僅可以自己走路,還學會了騎自行車。
從老師變成同學,用最後的力氣助推你生命開花
讀初中時,陳媛成績一直墊底,自尊心極強的她決定主動退學。奶奶知道後,安慰她:“沒事,隻要想上學,在哪都能上,以前奶奶給你當老師,現在奶奶跟你當同學,陪你一起學,咱重頭開始。”之後,陳媛和奶奶重複起了祖孫倆的小課堂。
一個人閑在家的時候,陳媛就喜歡趴在窗子上看雲,那一朵朵雲就像奶奶的臉,慈祥和藹,心裏似乎有很多話想說。陳媛便把這些話整理出來,一開始是打油詩,後來變成幾句簡短的小詩,到最後,她的散文、詩歌開始在《山花》、《草地》等知名文學刊物上發表,耗時三年完成了25萬字的小說《殘愛的祈願》在率先轉載,當月就躍至“暢銷小說排行榜”前十名。憑借這部小說,陳媛收獲了一大批粉絲,並且獲得了一筆稿費。
每天晚上,陳媛寫東西時,奶奶就在身邊守著,陳媛寫多晚,她就陪多晚。因為常年熬夜勞累,老人病倒了。奶奶病後,陳媛整夜整夜地守著她。奶奶輕輕地撫摸著孫女的頭,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媛媛,如果有天奶奶離開了人世,你別怕也別哭,那是奶奶變成了天上的雲,在天上看著媛媛。如果你真喜歡寫東西,就一定要堅持下去。”
2005年7月,老人離開了人世。送走了奶奶,陳媛坐在院子裏,看了整整一天的雲。
腦癱女孩成知名作家,雲上的奶奶安息吧
奶奶死後,陳媛加入了成都市作家協會和四川省作家協會,成為一名出色的女作家。2011年9月,她還如願考上四川省電視廣播大學社會工作專業,圓了自己的大學夢。拿到通知書那天,陳媛特意讓母親陪著去看望了奶奶。沒有奶奶,就沒有她的現在,可等她稍微有能力來報答奶奶時,最愛的那個人卻不在了。
回到家,陳媛一直擺脫不了這份遺憾,她決定親自為奶奶寫本書,把她和奶奶的故事記錄下來,讓所有人都知道,奶奶一直在雲上陪著她。2011年12月12日,《雲上的奶奶》開始動筆。
2012年春天,陳媛因為長時間寫作勞累病情加重,被確診為肌張力疊加綜合症。這種病需長期服藥,藥物副作用太大,一旦吃藥根本無法寫作,如果不吃藥,發展到最後便是癱瘓。母親知道後,把她的電腦偷藏了起來,每天逼著她吃藥。陳媛咬著牙就是不吃:“如果我活著,僅僅隻是吃飯睡覺,那有什麼意義,我希望能把送給奶奶的禮物完成,這也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事。”
停藥後,陳媛病情迅速加重,雙腿癱瘓,隻能坐在輪椅上,隻剩下左右食指可以活動,她就用這唯一僅存的一根手指去敲擊鍵盤。
2014年7月1日,北京時代華文書局正式出版《雲上的奶奶》。短短兩個月,這本書的銷量就躍至各大圖書銷售網站前二十名,陳媛被稱為中國版“海倫·凱勒”。
2014年10月2日,重陽節。陳媛帶著書去看望了奶奶。晴空萬裏的天上漂著朵朵白雲,陳媛知道,那是奶奶在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