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她的眼神與誰對視,誰便後退一步或者直接低下頭去,壓根沒有任何人敢站出來。
雖然隻是普通的老百姓,但是明哲保身這件事卻是知道的,場麵上的氣氛一下變得有些緊張起來,章珊心下暗恨,一時間卻也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麼。
便是此時,那謝父又添油加醋的開口說道:“依我看,這女子定當是個妖女,隻她道行不夠,不能蠱惑人心,善惡終有報啊……”
“我呸。”章珊大大方方的翻了一個白眼,“我還是你孫女呢,我要是妖女,你豈不就是妖男了?”
謝父萬萬沒有想到章珊會說出這樣的話,當下氣的渾身發抖,就連指著章珊的指尖都微微顫動著,斷斷續續的說道:“你……你這……你這市井女人,怎麼能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
章珊冷哼一聲,轉過頭去,背挺得極直,定定的看著林禦,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母親多年前曾遭此人奸汙,此人不僅沒有負責,甚至在多年以後打算迎娶公主的時候,將我母女二人殺了,以掩飾自己曾經犯下的罪行,這些都是事實,想必謝家的人,自己心裏比誰都清楚!而且我敢說,謝逸盛害過的姑娘絕對不止我娘親一人!”
“你這妖女盡會胡說八道,眾人皆知我謝家三代單傳,到了逸盛這裏還未娶妻生子,你又是哪裏冒出來的想覬覦我謝家財產的奸佞小人?”謝父指著章珊的鼻子破口大罵。
章珊勾唇一笑:“我所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不是爺爺您,知道得最清楚麼?”
“簡直混賬!”
“住口。”
那謝父本來準備好的罵詞一下咽入喉中,猛地回過頭去,看向坐在下麵的公主。
公主臉色平靜,像是在這場鬧劇中,自己不過是個局外人一般,她平淡的視線從在場的眾人身上一一掃過去,帶來絕對的威壓。
謝父慘白著一張臉,仍然開口辯解道:“公主可千萬莫要誤會了我謝家,逸盛對公主鍾情多年,怎麼會看上我身邊這個市井女人?”
公主淡淡的看她一眼,緩緩的站起身來。
堂內隨著她的動作,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麵麵相覷的看了對方一眼,不敢出任何動靜。
公主的視線落到謝逸盛的身上,勾唇一笑:“謝逸盛,事到如今,你竟還要裝麼?”
原本已經癡傻的謝逸盛,此刻卻是渾身猛地一震,緩緩抬起頭來,看向公主。
他竟沒傻?
章珊吃驚的神色落到謝逸盛的身上,一邊在心裏暗暗佩服公主。
果然還是人家常年在皇宮摸爬滾打的人的道行更深一些,就連別人是不是裝瘋賣傻都能夠一眼識破。
公主一字一句的說道:“被你殘害的女子,不說多了,一隻手應該是數不過來的,你自己心裏應該最為清楚。”
謝逸盛的臉色一片慘白,難以置信的看向公主。
公主的喉間溢出一聲歎息:“我雖然不得不聽我父皇旨意,但我並不傻,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謝家是怎麼得到這個機會的麼?無非是賄賂我父皇的寵臣罷了,我既然想要脫身,那必當要讓父皇知道你們壓根不是值得我托付的人……”
謝家三口人瞬間都安靜下來了,連大氣都不敢出。
如果說之前他們以為自己吵鬧,是有機會可以出去的話,那麼公主這樣的一番話,無疑於直接告訴他們“你們必死無疑”了。
甚至可以這麼說,就算謝逸盛果真為人和善,心地善良,那公主硬要安插一個罪名在他們身上,他們也不得不從。
是他們想的太過天真與簡單,竟然真的以為與公主成親後便是攀上了高枝,萬萬沒有想到,也是放了一個定時炸彈在自己的身邊。
謝父幾乎是渾身癱軟,倒在地上,眼底一片灰暗。
謝母則直接嚇得暈了過去。
反倒是之前癡傻的謝逸盛,此刻無比冷靜,他深深的看了公主一眼,一字一頓的說道:“所以說,從一開始,你就並沒有真正的想要嫁給我?”
“是與不是有那麼重要?”公主無聲一笑,“我本來想的是,倘若你當真表裏如一,便是嫁給你倒也無礙,可是你偏偏讓我查出了這麼多東西……這樣的人,我怎麼可能會托付終身?”
謝逸盛微微低下頭去,一時間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公主輕歎一聲:“雖說你父親已經將這些事都清理得差不多了,可偏偏漏下來一個章珊……這便成了你們致命的死穴了。來人,將陸柳帶上來!”
陸柳便是章珊母親的名字。
章珊渾身猛地一震,抬頭去看向林禦。
這件事為什麼還要將她母親牽扯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