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長雖然八十好幾,頭發全都白了,可是說起話來還是聲如洪鍾,在整個寧家有著絕對的權威。他這麼一開口質問,所有人更加不敢出聲,就連在沈君澤麵前無比強勢的寧康泰也低頭唯唯諾諾。
“爸……他們兩人,在一起也不合適……”
“哪裏不合適了?”寧安長擰眉質問,“你都跟我說說,他們到底哪不合適?”
寧康泰一時語塞,憋了半天十分為難道,“爸,當初可是你說的,那個沈君澤配不上我們簡憶,還是白東琛更加好一些……”
“白東琛再好簡憶不還是逃婚了嗎?”寧安長立馬對自己說過的話翻臉不認,“我現在看這個沈君澤就挺好的!”
寧康泰無奈,對這個翻臉不認賬的親爹也沒辦法再反駁,幹脆沉默不語,任他在那念念叨叨。
寧安長念叨了好半天,最後貌似想起來什麼,“知道簡憶去了哪嗎?”
“我要是知道,哪還會在這待著?”寧康泰心裏也是著急忙慌毫無頭緒,十分不滿地說道。
“造!造!都是你們給造的!”寧安長脾氣又上來了,“簡憶這種情況在外麵萬一出個什麼意外,我看你怎麼辦!”
他這句話倒是一下自己踩到寧康泰和寧太太的痛處了,寧太太立馬放聲哭了出來。她已經隱忍了很長時間,對於寧簡憶突然的逃婚她其實並不緊張,相反的,她是擔心寧簡憶一人在外沒人照顧,何況她現在還懷著孕。
她那樣倔強的一個人,既然能夠從婚禮上逃走,就不會回頭再找白東琛,而她是否能去找沈君澤,更加是他們所有人都沒有把握的事情。
寧康泰被她哭的不耐煩,幹脆轉身去了走廊上,不知道從哪摸了一支煙出來默默地抽著。煙霧繚繞,瞬間客廳裏飄來了一陣一陣煙草的味道。
寧安長被這突如其來的煙味嗆得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有眼色的寧簡憶的叔叔寧康健連忙將他給攙出去,“爸,這事急不來,簡憶是個懂事的孩子,回頭想開了自然就回來了,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好好的一場婚禮親朋好友都在場,結果卻鬧到新娘子逃婚,亂成一鍋粥的地步,寧康泰不是急火攻心,隻是彼時的場景之下,他是實在不知道應該如何麵對。
白東琛是個醫生,自然知道他當時的所謂暈倒有演戲的成分在裏麵,可是他實在是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寧簡憶是他的親生女兒,她在婚禮上臨時反悔,他做不到強硬地將她拉回來,硬生生地逼迫她與一個她不願意的人結婚。
他已經逼迫過她很多回,這一回,他想讓她遵從自己的內心。
父母都是這樣的矛盾,既希望兒女能夠婚姻圓滿人生順遂,又不希望看見他們內心痛苦糾結。礙於世俗自然是要阻攔他們這樣荒誕的行為,可是換位思考,又希望他們能夠奮力一搏突破這一切的枷鎖……
對於寧康泰來說,此時比寧簡憶從婚禮上逃走更為揪心的是,他連自己也不明白,希望寧簡憶將來走什麼樣的人生。
他希望她能夠像一個尋常的女孩子那樣,嫁人生子,平平淡淡地過完一生。也希望她能夠在任何人麵前都能夠有尊嚴的活著。他希望她能夠健健康康永遠不因懷孕的緣故而承擔任何風險,同樣也希望她能夠有機會圓一個當母親的願望。他想替她安排好一切,可他同時也希望她能夠給自己走出一條更遵從自己內心的路。
就像此時此刻,雖然整個寧家的人都齊聚在他家裏,想要對寧簡憶逃婚的事件進行一個討論。可是他終究還是不知道應該怎樣去解決。
他不想解決什麼,他什麼也不想做。此時此刻,他隻知道,寧簡憶現在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