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身影下了車子,在車旁站穩,然後目光不偏不倚地朝著這邊看過來,遠遠地與允肖杭的目光交接在一起,然後兩個人都微微一愣。
燕長意貌似也沒有料到允肖杭竟然會過來,下意識將雙手抄進了兜裏,眼神裏閃過一絲無措。
倒是允肖杭先朝他邁開的步子,他不緊不慢地,穿過前後院之間長長的廊簷,然後走到燕長意的車前。
“允肖杭。”燕長意的嘴角浮起一絲玩味的笑意,“倒是沒有想到,我們竟然會在這個地方見麵。”
一個從A城,一個從B城,竟然會在同一天的同一時刻,相逢在了K城一個與他們原本都不搭邊的福利院裏。想想也真的是巧合而令人意外。
“是啊,沒想到。”允肖杭淡淡應了聲。
他應答的也不算是客氣,整個人沒有什麼生氣,就那麼冷冰冰地看著燕長意,燕長意倒是一時間被他給看的有些心頭發麻。
“遲曼曼那個孩子,說起來我倒是一直都不相信她已經不在了,不過今天看到你的模樣,我心裏還終於是信了幾分。”他突然間有些感懷地,“允肖杭,看樣子這一年來,你心裏也是飽受折磨。”
不然也不會看上去如此的憔悴沒有生氣,眉眼間都充滿了對這個世界深深的絕望之色。
允肖杭倒是沒有因為他的這番話而有所動容,反倒是淡淡地看著他,“那麼你呢?”
燕長意突然間臉色微微一變。
“曼曼不在了,我日日夜夜,每時每刻都在思念她,為她的離開而感到心痛,而感到折磨。那麼你呢?你就沒有一點因為她的離開而傷心嗎?”允肖杭的眼裏閃過一道寒意。
燕長意的頭發白的愈發厲害了,整個人也顯得蒼老了不少,被他這突兀的一番話說的,嘴角突然間忍不住哆嗦了兩下。然而也就是片刻,他便很快地冷靜了下來,“當然,你知道,曼曼那孩子在的時候,我其實心裏一直都是將她當做我的女兒看待的,畢竟她和燕溪……”
“可是在她有生之年,你自始至終都沒有認過她。”
允肖杭的聲音並不大,甚至還顯得輕飄飄的,好似不經意間一提,可是燕長意的臉色瞬時間愈發慘白了幾分。
“你就從來不曾覺得遺憾嗎?你知道她是誰,但是你卻沒有勇氣承認她。”
“夠了!”燕長意突然冷聲將他打斷,“允肖杭,你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以為燕溪的事情終究是個意外,也終究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過去。可是這個世界都是怎麼了?為什麼你允肖杭總是能夠不停地招惹到她們?我說過你們兩就不應該在一起,是你一定要堅持,結果呢?她……她和燕溪一樣!”
好似一種壓抑了多年積壓了許多的仇忿怨恨,燕長意的雙眼瞪得圓圓的,整個人的情緒即便是竭力壓抑卻依舊看得出十分崩潰,“曼曼和燕溪都是我愛過的女人,一個是曾經,一個是現在。可是對你來說,她們兩之間又有什麼聯係呢?燕溪是你的女兒,你承認。但是曼曼是你什麼人,你敢不敢承認呢?”
“允肖杭你給我住口!”燕長意陡然大了聲音,站在不遠處的司機與副院長一下子被驚了一下,一齊將目光朝他們轉了過來。
燕長意好似也明白在這個地方說這些顯然是太不合適,再次竭力壓低了聲音,“我從來都沒有說過遲曼曼與我有什麼關係,也沒有人能夠提供任何的證據來證明,允肖杭,你休要在這兒妄自揣測!”
“是啊,你從來都不承認,所以一直讓曼曼在外自生自滅。”允肖杭的神色依舊平靜,隻是森寒的眸子裏平添了幾分恨意,“如果你真的確定她與你並沒有什麼其他的關係,為什麼又要出現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