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清安,你把尹鬆澤還給我。
怎麼還?
盧清安的眉頭微微蹙著,臉上是對被她打過還繼續動手糾扯的竭力克製。
“你們怎麼能夠這樣對他?怎麼能夠這樣對我?”
她突然泣不成聲。
如果早知道尹鬆澤是去參加了這次的行動,她是不可能去和盧清安相親,更不會出什麼餿主意說和他結婚,隻是因為對尹鬆澤那些隻能停留在嘴上一說的“責任”的失望。她才不會計較那些,更加不會計較什麼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愛她,她會在最初的最初,就大膽地讓他負責到底。
她才不會和盧清安攪合到一起,她才不會讓自己成為別人的妻子,讓尹鬆澤的孩子成為盧清安的,不會與他越行越遠。
她甚至,在他那次離開之前,不會動手打他,不會與他說那樣多絕情的話……
如果她知道,如果她能夠早一些知道,她一定不會那樣做,不會那樣說。
強烈的自責與愧疚如海水一般將桑榆給湮滅,令她感覺到不能呼吸。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她再也不能等到尹鬆澤回來,甚至告訴他,她依然是愛他的,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是他的。
所謂肝腸寸斷人生無望,也不過是這樣的一種心境。
桑榆突然鬆開他,轉過身將自己整個人捂在了被子裏。隻是劇烈顫抖的身體,依舊能夠顯示出她此時悲慟的狀態。
……
盧清浦推開房門,見盧清安獨自一人站在陽台上抽煙。
懷裏的孩子“咿呀”了一聲,瞬間吸引過了盧清安的注意,看見那粉嘟嘟的孩子,盧清安連忙將手中的煙給掐滅,然後打開了新風係統換氣。
“哥。”他聲音也有了幾分沙啞。
盧清浦一身黑衣,神色有幾分悵然,“弟妹還好吧?”
他不是個傻子,盧清安並不愛桑榆,而桑榆和尹鬆澤之間頂多也隻能算得上是同事,在軍用機場看見挺著孕肚的她那樣激動的情緒,盧清浦心裏也明白了好幾分。
這世上,除了骨肉至親,還能夠為一個人逝去而如此肝腸寸斷的,唯有摯愛。
盧清安有幾分無奈地,“哭的睡著了,這樣也好。”
睡著了也就不會鬧騰了,睡著了等醒過來,一切也許都會好些。
突然又十分苦澀地扯了下嘴角,“這個世界可真是小啊。”
尹鬆澤竟然是尹筱雅的哥哥,而一心惦念著他的桑榆卻成了他的妻子。
想當初他那場轟動全國的婚禮,作為親人,盧清浦都不曾回來參加,現在,因為尹鬆澤的死,他們倒是重新又聚集到了京城。
這個世界果真是小。
盧清浦隻是拍了拍手中的孩子,“筱雅現在的狀態很不好,我不能久待。喪禮的事情雖說刑警隊會承辦,但是家屬這邊沒有個料理的人不行。”
盧清安已經明白了,“你放心,我會讓人安排好的。”
盧清浦也就不多說些什麼,轉身就打算要走。
“哥!”盧清安叫住他,“畢竟是大嫂唯一的親人,他的葬禮,無論如何,我們盧家是要參加的。”
他表達的意思盧清浦明白,按照禮節風俗,尹鬆澤作為尹筱雅的家人,葬禮的時候不僅盧清安夫婦,盧思同辛木蘭作為尹筱雅事實意義上的公婆,也是要到場的。這就不可避免他們將會見麵,讓這兩年多以來僵化的關係放到明麵上。
不知道是實在沒有精力再思索這些,還是對這樣的安排表示肯定,盧清浦並沒有多說些什麼,隻是低沉地嗯了聲,抱著孩子走了。
盧清安再次等到桑榆醒來的時候,卻發現她的狀態有些反常地平靜。
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床上,盯著手中的那隻他送給她的桌子,反反複複地打量著。沒有淚水,沒有癡愣,隻是十分平靜地,像是平日裏那樣,在打量著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