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盧清安竟然告訴她,尹鬆澤隻留下了這個頸鏈。而她,別說是最後一麵,就連他的任何一點身形屍骸,都無法見著。
桑榆的手突然抑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桑榆!”盧清安見她的情緒已然無法克製,連忙上前一步想要扶住她。卻被她狠狠地一把推開,“我不信!”
她突然站起身來,幾乎是歇斯底裏地,“尹鬆澤是個烈士,我不信你們難道連烈士的屍骸都沒有辦法帶回來!我不信!”
要有多壯烈,才會就這樣葬身於異地他鄉,連屍骸都不得已完整?又要有多克製,才能接受徹頭徹尾失去這樣一個人的事實?
她的聲音引起了他人的注意,刑警隊負責將尹鬆澤殘骸及遺物帶回來的一個警司走過進來,見她崩潰的模樣,忍不住朝她行了一個禮,然後深深將頭垂了下去。
“尹警官這次是為了同誌而犧牲的,他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對此我們所有人都表示十分遺憾……”
桑榆直接推開他朝著靈堂走過去。
原本應該擺放冰棺的地方,果然除了一張尹鬆澤的遺像之外,就隻有一套疊的齊整的警服。角落裏放著那唯一可以證明他身份的頸鏈。
頸鏈是因為特製的,隻有發放給他的上峰才知道對應的人物信息,此時,那金屬的頸鏈因為爆炸的痕跡已經發黑變形了。慘烈的模樣那樣刺眼地展示著尹鬆澤所遭遇的災難。
桑榆的身體再次晃了一下。
她突然轉身一把揪住跟上來的盧清安的衣領,“你告訴我,他其實沒有死對不對?這些都是假的,他沒有回來,他隻是沒有回來而已!沒有死,是不是?”
盧清安的整張臉都在抽搐,一旁有人連忙上前來想要將她給拉開,卻又礙於她大著肚子,而且是盧清安妻子的身份,不敢強行動手。
“夫人冷靜啊!千萬不要動了胎氣!”有人擔憂地勸慰她。
盧清安堂堂一個司令的權威就這麼在眾人麵前遭到挑戰,對方還是自己的妻子,整個人卻一反常態地給忍下了所有的情緒。
要知道一貫知道盧司令脾氣的人都知道,別說是被人給這麼揪著質問,一般他就是揪著別人質問都是懶得動手,直接上腳就踢。不過到底是自的老婆,相較之下脾氣還是好了很多的。
“桑榆你冷靜點。”盧清安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尹鬆澤是個難得的刑偵人才,他的犧牲對我們所有人,對於國家來說,都是一個莫大的損失。我們也希望是你說的這樣,可惜的是,為了確保事實,法醫有對僅存的少量殘害進行過dna比對,是他本人,無疑。”
他說到dna比對的時候,明顯看到桑榆的瞳孔放大了一下,然後又黯淡了下去,直至死灰一般。
她也是做刑偵工作的,自然知道這樣的方式來證實死者的身份,是極具說服力和真實性的。
所謂尹鬆澤還活著,所謂他隻是沒有能夠回來這樣的話,都隻不過是她的妄想而已。
頸間被揪扯的力量一點一點的鬆懈下去,直到最後,桑榆將他徹底放開。
“桑榆!”他連忙一把將險些摔倒的她給拽住,“桑榆你要接受這樣的事實。”
桑榆整個人木然地站著,相比於之前的冷靜,臉上隻是多了幾分悲慟的神色。
“接受這樣的事實?”她搖搖頭,嘴角有淒澀的笑意浮現,“誰又能夠接受?尹筱雅嗎?還是你們的任何一個人?誰願意接受?”
當然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接受,尹鬆澤,他才二十八歲,一個斷案無數,連年優秀,前途一片大好的青年。他專業而又敬業,機警而又聰慧,兢兢業業,進取持重……這樣的一個人犧牲了,無論對社會對國家,都是莫大的損失,更何況是對於深愛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