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暫住,但是他畢竟是豫王。
雖然不得勢,但是他畢竟是王爺。
蘇府的正院在一個時辰內被收拾成另外一番模樣——古銅色香木雕成的衣櫃和玉質散花屏風被搬了出來,換成了象征帝王家的紫檀雕花櫃和金座雕龍屏風,對藕金邊喜榻也被皇家專用的龍鳳呈祥取代,不單這些,甚至就連屋中的小桌幾板凳也全都換一新。
李旦看著眾人忙忙碌碌的樣子,再看著屋內的富麗堂皇、優雅貴氣,淡淡一笑:“都說洛陽蘇家富可敵國,今日一見,果然不錯。”
他的話讓蘇老爺沒來由的心慌,原本筆直的身子瞬間彎下:“豫王殿下謬讚,蘇家不過是普通商人,怎敢和泱泱大唐相提並論,那不過是外人們的瞎話……”
“伯父言重了。”李旦沒想到自己的話能惹來老爺子這麼大的反應,有些不好意思,“我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伯父放心,這裏沒有外人。”
沒有外人?難道他的心中,真的已經把蘇家和豫王府連為一體了?蘇老爺麵上堆笑,心裏卻在叫苦不迭。
景雲一直站在後麵,和丫頭一起攙著老夫人。
隔著層層人群,李旦遙遙遠望——她依然是那樣的安靜,宛如一渠清水。
“蘇伯父,這裏不似豫王府那般沉悶,我突然來了興致,想要痛飲幾杯?不知可方便?”
蘇老爺連忙點頭:“草民怎敢掃了殿下的雅興?蘇洛,備酒。”吩咐完之後,他遲疑了一下,“不知道殿下欲在何處飲酒?”
李旦笑著,大步走了出去,笑聲和說話的聲音隨著晚風一同傳來:“聽說站在聽雨閣的頂閣可以環視整個蘇府,我自然要在那裏對月暢飲了!”
景雲的手在這一刻輕輕的顫了一下。
聽雨閣是景雲的住處,而現在,她很尷尬,因為頂閣隻有她和李旦兩個人。
“蘇兄和我一直是小心翼翼的,但是現在看來還是被母後發現了。”李旦放下手中的酒杯,淡淡的說。
“殿下何以見得?”
李旦笑著看她:“你的心裏應該也是明白的。豫王府的火是誰放的?子時一到,四處同時起火,不消半個時辰,半個王府一片火海,這明擺著是有人故意縱火,而豫王府又處在皇城之內,誰有這個膽量跑到皇城裏去放火?除了她……應該沒有別人了吧?”
他頓了一下:“而且她並沒有偽裝,她明明白白的讓別人知道這是縱火,是她縱的火!然後,在眾人驚訝的時候又把我安排到這裏來,這不就是在向我們暗示,她已經知道了我和蘇兄的關係,她要把蘇家光明正大的拖進來,讓所有的人都知道蘇家和豫王府有牽連!還有比這個更明顯的暗示嗎?”
他的眼神始終淡淡的,景雲知道他說的不錯,她還知道那個女人的目的不僅僅隻在於此,她還想用這件事逼自己就範,加入她的陣營。
那的確是一個厲害的女人,隻一步棋,就可以達到三個目的。
景雲歎了口氣,沒說話。
“你有心事?”李旦問她。
景雲搖搖頭:“沒什麼。”
“不要騙我。”他站起身,走到她的麵前,“害怕嗎?害怕卷進這道漩渦中?”
她不回答。
他拉過她的手,微笑著:“你始終是這個樣子,冷冷清清的,讓人想要心疼都無從下手。害怕是沒有用的,誰都逃不掉,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牽住她的手,讓她無法逃避,“靠到我的身邊來,我會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