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如意料中的一樣,第二天,默啜帶著魁雲來到蘇家。
蘇老爺忙不迭地的伺候著,家裏已經有了一尊麻煩的佛,而現在又再來一個,他簡直欲哭無淚。
對於父親的緊張和膽怯,蘇慕涯頗不以為然,但是他也的確不明白,為什麼突厥王子會在這個時候前來拜會豫王,難道說,突厥王子和豫王相識?可是,他怎麼從來沒有聽豫王殿下提起過呢?
而對於李旦,他也同樣是一頭霧水。默啜明明是景雲要見的,可是為什麼人來了之後,她卻躲在聽雨閣裏不願出來了呢?
整整一日,也隻有默啜一人談笑自若,時不時的還和蘇家遣來的丫頭調笑著,維持著一貫的作風。他雖然看出李旦的困惑,都是卻不想點破,因為……她策劃出來的一切都這麼好玩,他真的不太忍心破壞……
夜晚降臨,默啜帶著魁雲大搖大擺的離開。還好,皇城裏似乎並沒有立即出現什麼動靜,蘇老爺提在胸口的心好歹放下一半。
看看陰沉沉的天,他歎了口氣:“烏雲起了,不知道這場暴雨能不能躲過去啊!”
蘇慕涯站在他的身邊,安慰著:“爹,該來的是躲不掉的。”
蘇老爺回頭看了兒子一眼:“今天晚上,你去思雪那裏看看吧……她不是最怕雷雨天嗎?”
話說完了,父親帶著貼身的仆人們走開。
在門外恭送默啜王子的隊伍隻剩下無憂閣的人,撫春四下看看,別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於是上前:“少爺,該回去了,老爺說的不錯,看上去要變天了。”
蘇慕涯微微點頭,抬眼時,遠處的矮樹叢微微動了一下,隱隱的可以看見淺藍色的發帶在隨風飄動著,他知道蘇府裏隻有這四個大丫頭才束有這樣的發帶,撫春是青色、弄夏是紅色、含秋是藍色、吟冬是白色,正和著春夏秋冬四色……
所以,他知道那裏躲著的是誰,可是他不知道她為什麼躲在那裏,是聽雨閣裏的她遣來的嗎?一瞬間,他的心中一陣喜悅,於是他擺擺手示意撫春和仆人們不用跟著,而自己則信步向著樹叢走去。
樹叢後空空如也,他微笑著向更深處走去:“出來吧,不用躲躲藏藏的了。”
含秋摸摸索索的出來,臉紅到脖子根:“少爺……”
蘇慕涯看著她:“在這裏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含秋的臉更紅了,緊張的絞著手指:“奴婢有話想跟少爺說,隻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羞羞答答的樣子,讓蘇慕涯深信自己的猜測,他抿著唇,側過身,故作一本正經的樣子:“有什麼話盡管說,不然我可走了,看你回去怎麼交差。”
交差?含秋愣了下,可是不容多想,她便撲通一聲跪下:“奴婢聽說少爺要把蘇洛派回長安永遠不得回來,奴婢想求少爺開恩,蘇洛雖有大錯,可是畢竟是出於無奈,請少爺看在他服侍了您這麼多年的份上,饒了他這次吧!”
她這一跪還有這一長串的哀求,蘇慕涯終於明白了過來,原來,這個丫頭是為了蘇洛……嗬,自己是多麼自作多情啊!可是?他冷冷的看了含秋一眼:“是誰告訴你我要把蘇洛從這裏攆走的?”
“是奴婢聽到的。”
“在哪裏?是誰說的?”他再問。
含秋疑惑的抬頭:“在少爺的院子裏,奴婢沒聽出是誰的聲音。”
蘇慕涯沉吟片刻,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直到他要離開樹叢才低低的吩咐:“起來吧,回去陪你們夫人,要變天了……”
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含秋有些魂不守舍的坐在廊簷下發呆,見慣了她這般模樣的景雲反倒不去開解了,她推開窗子,丟出一粒小石子,把呆呆傻傻的丫頭喚醒:“去看看蘇洛吧,想他的話就去看,再這樣下去你非害病不可。”
含秋紅著臉,站起身,倚在窗下,羞澀又憂傷的轉著發梢:“去看又有什麼用?隻怕也看不了幾天了。”
景雲不解:“怎麼了?”
“少爺好像要把蘇洛攆出洛陽,讓他去守長安的宅子……”不知道今生還能不能再見到他了。
看著含秋失落的樣子,景雲有些奇怪:“豫王來的時候,我看蘇洛依然跑前跑後的,怎麼會突然被發往外地呢?你聽誰說的?”
含秋抬頭:“中午的時候奴婢去無憂閣尋少爺,聽見假山那裏有人嘀嘀咕咕的,離的甚遠,聽到了大概,是兩個女子的聲音,說蘇洛要被攆走了,要快點,還有什麼計劃什麼的……別的也沒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