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閃身進來,哆哆嗦嗦的從懷中取出一個紙包。
偌大的紙包鋪展開來的那一瞬間,原本黑暗的膳房裏亮起一點星紅。
半蹲著的身影顫了一下,抬起頭時,那一點星紅已經點燃燭台上的蠟燭。
“娘娘,我們等你很久了。”景雲笑著,把手中的火折熄滅,重新塞在袖袋之中。
此刻的韋珍珠麵色如雪片一般的蒼白,因為屋中不僅僅隻有景雲一個人,這裏還有滿滿當當的她所熟悉的麵孔。
身後的門也開了,又有幾張熟悉的麵孔進來。
這一刻,韋珍珠幾乎要癱了。
薛紹氣衝衝的上前,一把抓起她麵前的紙包,狠狠的丟向堂兄薛繪:“驗驗看,裏麵是什麼!”
薛繪捏起一撮,細細的在指尖上揉搓著,然後輕輕一嗅:“是一種慢性藥,經常服用的話,會……會引得小產……”
一切都很明顯,薛繪的話音調不高,也不是很堅決,但是沒有人懷疑他。
李顯幾步走到韋珍珠的麵前:“你!這些全部都是你幹的?!”
韋珍珠沒有回答,她的目光有些呆滯的停留在景雲的臉上:“你怎麼會發現的?怎麼會平白無故的注意到我?”
“娘娘你那麼憎恨太平公主,而小桃子企圖刺殺你又是一個除掉公主的絕好借口,你本應該借著這件事情去洛陽像二聖訴狀,趁熱打鐵給公主重重一擊,可惜你卻沒有。你的傷不重,但卻在東宮內一拖再拖,把公主繼續軟禁在宜秋宮內。娘娘你這麼聰明的人,這麼做一定不會沒有目的。”景雲看著韋珍珠,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之色。
“我本來是想不通的,可是那一次我奉駙馬之命給公主送點心的時候卻發現了蹊蹺。駙馬說,公主最愛吃的是甜心糕,可是那天公主對我帶來的甜心糕並沒有特殊的反應,反倒把一碟山楂丸子吃的幹幹淨淨。我天生就是一個多心的人,所以留了心思把剩下的甜心糕掰的七零八落,然後再把公主午膳剩下的飯菜和在裏麵帶了出來。果不其然,在太平坊內,我請人驗出公主準備的飯菜是被人下了藥的!”
景雲抓起一把藥渣:“就是這種墮胎藥!你早就知道公主有了身孕,在公主第一次裝病,太子安排禦醫來給公主診病的時候你就已經知道了,那個禦醫是你的心腹,他診出公主有孕之後沒有聲張,而是通過丁壯悄悄告訴了你。而我們卻不知情,很明顯娘娘你也料到我們一無所知,所以幹脆把此事壓了下來,暗中策劃這一步步的計劃。你之所以給公主吃下慢性藥,是因為不想讓她立刻發作,而引得別人來懷疑你。我相信,你是把用量計劃好再給她服用的,你計劃著等到她回到洛陽的時候再突然小產,那時候,所有的人遠離長安,遠離東宮,別人就算懷疑你,也會苦無證據,無從下手的。”
“你真的是機關算盡了!”薛紹終於忍不住了,“月兒和你並無深仇大恨,你又何必冒這麼大的風險去加害她?!你可知道你這樣做,月兒受難,你也會性命不保!”
事到如今,韋珍珠倒不怕了。
她慢慢的站起來,拉平自己的衣裙:“是她先不仁!她讓小桃子來刺殺我,而今天我不過是還以顏色罷了!就算去洛陽,去見到天皇天後,又有何妨?”
想不到韋珍珠如此冥頑不靈,不要說薛紹了,就連李顯都有些按捺不住了。
反倒是景雲,她笑看韋珍珠:“娘娘莫急,公主的事另行一說,我想,在去洛陽之前,還是先弄清楚娘娘謀殺公主婢女小桃子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