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橋下(1 / 3)

我想用睡覺打發時間,可是怎麼也睡不著。

本著一個少年第一次進城的好奇心,我應該出去逛一逛,必定離上車還有十幾個小時,有足夠的時間去逛。昨天晚上我通過自己的聰明才智,早已觀察好了候車廳在哪裏、提前多久可以進站等等這些我以前未知的問題,至於進站以後怎麼上車,到時再看,我相信我能登上票根上的這列開往南方的火車,現在我隻用放心的去逛逛這座城市,十幾個小時可不短。

當我看到霏霏灑灑的細雨時,猶豫了,我沒有街上行人那樣的雨傘,也沒有家裏可以披著擋雨的化肥塑料口袋,我已經很冷了,要是被雨淋濕會更冷,對於這一點,我是深有體會的。

我感覺到身體有些發燙,身體也覺得疲憊不堪,不用用手摸額頭,我知道,昨夜露宿大橋下,受了涼,醫學上稱這種情況為感冒。以我從前的經驗,對付這種人體臨時性變異造成的不適症狀,最簡單的辦法是不理會它,要是再嚴重一些,也隻需捂著被子睡一覺,而我現在沒有被子可以用來捂,我想隻能用不理會它這個辦法了。

想著李瞎子常常說“人命天注定”,如此說來,昨夜露宿大橋下是命中注定的,今早起來感覺到身體發燒、全身無力,這也是命中注定的,不是說上天不會隻注定某一點嗎?一定是一個連貫性的因緣和合,寒冬裏露宿大橋下一定會冷,冷一晚上一定會著涼,著涼了一定會感覺不舒服,老天的安排如此的完善而連貫,一氣嗬成如行雲流水,而我並不感到害怕,這樣的身體反應曆經多次了,我的身體從沒被打倒過。

如果就這樣病死在大橋下,也沒什麼好遺憾的,那時的我常常幻想自己的死法,希望自己能在不知不覺中死去,當抬頭仰望巍峨壯觀的大橋時,它比山還大,山也有塌的時候,山一樣大的橋就不會嗎?可要正好是在我離開前塌下來,把我埋葬在這大江奔流旁,這樣的幾率太低,我無法奢求有如此好運的巧合,命運從沒給我意外的驚喜,當然,肖玲玲算命運中唯一的閃光。

事情總是會變換莫測,昨天晚上本已打算好,在登上火車離開這座城市以前,起碼可以有十個小時的時間仔細看看這座城市。

在我昨天傍晚到達這座城市時,迷離的燈火已經亮起,沒法看清楚城市的真正麵目,我相信隻有白天才能看清一座城市的樣子,夜晚的迷幻容易讓人意亂情迷,誤解了城市本來的美麗,就像昏黃路燈下女人的目光,總讓人覺得那樣柔情似水,情深款款。

那些站在路燈下的女人看男人的目光是一樣的,帶著**性的浴火,可能是因為我太過單薄,路燈下的女人看我時帶著憐憫,我聽見她們問每一個路過麵前的男人:“老師,做不做?”

她們不曾這樣問過我,我知道,因為我不是一個老師,我很奇怪,為什麼老師都是男的,她們從沒對女人那樣問過,難道大都市裏的老師都是男的嗎?也有一個女人可能認錯人了,對我說:“老師,做不做?”隨後和幾個女人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其中一個女人笑著說:“小孩子都不放過,要不得。”

在我昨天晚上行走在昏黃的路燈下時,一直在想,這些女人想跟老師做什麼呢?大都市也好也不好,好的是女人們看路過的男人都會親切的問候,不好的是,都那麼晚了,難道老師還要做事情嗎?

那些站在路燈下的女人個個都比張寡婦漂亮,也比賣票的女人漂亮,態度也比賣票的女人好,修養也好,對老師的問候那樣溫柔多情,雖然我不清楚“做不做”到底是要做什麼,也沒見這些女人強拉“老師”去做什麼,也有伸手去拉的,但並不強求,體現了大都市裏的自由浪漫,尊重別人的個人意願,不像李瞎子,李瞎子也應該尊重我的個人意願,難道還不如這些女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