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金銘忍不住低下頭，他不敢看女兒的眼睛。
寧夏笑了笑，抓起楚瑩瑩的小手輕聲說道：“瑩瑩，紅姨對你好不好啊？”
“好！”
“那你幫阿姨去問問紅姨，咱們欠她多少錢，好不好啊？”
楚瑩瑩突然不說話了，她轉過頭看著楚金銘，楚金銘抬起頭強顏歡笑道：“沒事兒，明天一早我就會把錢湊齊，這件事兒袁先生就不要管了。”
寧夏詢問的看著袁朗，袁朗示意她按照楚金銘說的辦。
楚金銘雖然窮，但是有骨氣，他不想讓袁朗看輕了他，更不想在女兒麵前顯得那麼無用。
楚瑩瑩雖然遠超同齡人，可畢竟是個孩子。
今天的夥食很好，楚瑩瑩吃的很飽，寧夏帶著她到門口的巷子裏玩耍。袁朗給楚金銘點了支煙，房間裏的氣氛有些沉重。
楚金銘說道：“袁先生有什麼話就說吧。”
袁朗點了點頭，說道：“苟老板死了，為了救我。”
楚金銘手一抖，煙灰飄落在褲腿上，他怔怔的看著袁朗，許久之後他仰起頭抿了抿嘴唇，顫聲說道：“我早想到了，苟老爹要是沒事肯定會回來的，一年多了，沒想到……”
“是我對不起他！”
楚金銘擦了擦眼角問道：“苟老爹什麼時候走的？”
袁朗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等我醒來的時候他已經不行了。”
“你醒來？”
袁朗點了點頭，“你可以理解為植物人，期間我睡了一年多，前些日子才醒過來。”
楚金銘沒有再說話，他不停的抽著煙。
晚上八點多，袁朗起身告辭。
臨走楚金銘才問了一句苟老板埋在哪兒了，袁朗沒有明說，隻是說過段日子再去看他。
月朗星稀，遠處的工地上燈火通明，工人們在加班加點幹活。
袁朗和寧夏走出巷子，寧夏回頭看了一眼漆黑的巷子，袁朗拍了拍她的手說道：“回去吧。”
“為什麼你不和楚大哥說實話？”
袁朗說道：“並不是每個人都信的，而且楚大哥一直不怎麼相信我。”
……
本來說好了工地加班隻到十二點，可是等楚金銘回到家已經早上了。
房東李紅從樓上下來，看到疲憊的楚金銘，她走過來小聲說道：“金哥！”
楚金銘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楚瑩瑩，他示意李紅出去說。來到外麵，楚金銘不等李紅開口就主動說道：“紅姐的意思我明白，瑩瑩都和我說了，房租的事情你看一下能不能緩兩天，我這兩天跟工頭說說，預支一下工資。”
李紅歎了口氣，“金哥，不是紅姐攆人，這地方真的要拆了。要不是瑩瑩，我早就簽了合同了。房租姐就不要了，瑩瑩大了，要上學，你以後總不能讓她這麼在家裏吧。再說了，你不為自己想，你為瑩瑩想想。紅姐這輩子就因為沒讀過幾天書，吃了不少虧，嫁了人也是一個沒文化的莊稼漢，要不是因為是東海人，當初拆遷分了不少錢，姐也不會嫁給他。可是瑩瑩還小，她得上學念書，你總不能以後每天上班回來都要照顧瑩瑩吧，而且現在上學也不容易。”
“紅姐……”
“您就聽姐一句，以後不管怎麼著，不能苦了孩子。姐還不知道以後怎麼樣呢，要是這房子拆了，能分給我們一套，到時候你要是沒地方去，就把瑩瑩送過來。”
楚金銘重重的點了點頭，他堅持道：“過兩天我就把房租湊齊。”
見楚金銘油米不進，李紅有些生氣道：“紅姐缺錢，可不缺這兩個月的房租。再說了，你看看你們住的？姐知道你不容易，還帶著一個孩子，房租的事情就算了。不過你要快點找好去處，我等會兒就去那邊把合同簽了，這房子要拆的話也就這兩天。”
李紅說完就走了進去，楚金銘站在原地半天才深吸了口氣，用沾滿灰塵的手搓了搓臉，使自己精神起來。
因為上了一夜班，楚金銘上午休息，下午才繼續上班。
李紅去簽合同了，楚金銘想了一下，決定去找工頭看看能不能預支一點工資。
“瑩瑩，你在家別出去，爸爸一會兒就好來。”
“嗯，爸爸，我不出去！”
看著聽話的女兒，楚金銘心裏充滿了欣慰。
“老楚啊，不是我不給你支錢，你看看你都支了多少了，按照規定咱們這個工資都是年底統一結清的。你看看這些賬，你來我這兒也有幾個月了，第一個月你就支了五千，第二個月三千，後麵少了一些，可加一起也有三千了。你這已經一萬多了，咱們的工程款沒下來，這些錢可都是我墊的。”
工頭拿著賬本一陣唉聲歎氣。
“孟工，就當我求您了。咱們這塊房子都拆了，我租的房子過兩天也拆，房租還沒給。您讓我把房租墊上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