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壞的情況,不是嗎?周淩遠媽媽看到了,周淩遠也看到了,看到自己的家庭多麼奇葩,丟盡他的顏麵,看到自己儀態盡失動手打人。他們甚至都不想跟自己說話,太丟人!白陌想起自己聽到要見家長之後的緊張,設想了千百種場景,在腦子裏演習了無數遍,沒用了!她猶自苦笑,再沒有比現在更糟糕的見家長了!白陌覺得心裏難受極了,無措極了,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正一點一點的從自己心裏流走,她著急的想抓住,但是又無從下手。以前每當這種如煎似熬的時刻,白陌都會自己隱忍,但是自從有了周淩遠,他總能在這種時刻出現在自己麵前。依賴,似乎已經習慣了,以至於現在他不在,也不能去找他的時刻,自己就這樣不知所措……白陌感覺臉頰癢癢的,是眼淚。

白陌一直在照顧媽媽的時候心不在焉,不知過了多久。白陌心神不寧的看著病房的窗外,夜晚如墨。好像就是不久前的一個同樣的夜晚,自己也是同樣心神不寧的時刻,那個人推開門來到自己麵前,為自己披上衣服,帶自己離開。離開苦悶和煩惱,走向幸運。白陌突然站起來:“爸爸,我有急事,我先走,你照顧一下媽媽。”她說著就急忙奔出病房:既然有了這樣的運氣,我總要努力一次!讓我努力一次!

白陌打了車奔向宴會廳,快速的小跑讓她有點氣喘,更多的也許是難得一次的鼓起勇氣的興奮。要去找他,告訴他自己的心情,向他道歉,讓他的懷抱包圍自己,讓他幫自己想到辦法,去依賴他!她匆匆踏進酒店,奔向頂樓的宴會大廳。隱隱音樂飄揚,燈火璀璨的大廳裏有人在跳舞,白陌在門口頓住了腳步。

追光的中心,挺拔的男人身著墨黑的正裝禮服,懷裏依偎著一個美麗的女人。她身著一條正紅色的及膝連衣裙,長發高挽,露出修長的脖頸,風華絕代。葉莫菲是會跳舞的,所以和周淩遠配合的極好,複雜的舞步也行雲流水。不像之前白陌和周淩遠跳舞的時候,因為她不太會,周淩遠隻能帶著她走最簡單的幾步。那嫣紅的裙擺像一朵花,擦著周淩遠的衣料盛開。一曲終了,周圍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周淩遠一手牽著葉莫菲,一手撫胸,微微鞠躬。與此同時,葉莫菲拉起裙擺,屈膝下福,行了一個標準的宮廷禮。大家的目光裏都是讚歎:真是一對璧人!白陌就靠在門邊,看著他們起舞,看著他們答謝,看著葉莫菲的手挽著周淩遠的手臂,看著她和周淩遠一起應酬,言笑晏晏……

白陌站在門邊看了很久,回憶的光暈在眼前回旋。自己挽著他手臂時怯怯的攥著他的衣服,不知道該跟麵前的人說什麼;自己被他摟在懷裏跳舞時緊張的輕顫,木木的被他帶著一步步挪;自己麵對外國人時聽不懂英語的局促,依賴著他為自己找好借口……她看了很久,視野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她突然抬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是啊,在高中的時候,自己也曾隔著淚滴看到這美好的畫麵。她迅速轉身,腳步慌亂的離開了。一切都沒有變,幻境消失了,運氣流走了,白陌重重的跌落,即使一直勸誡自己要做好準備,還是難以忍受。太痛了!好像真的難以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