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神京陷落,人心渙散,當務之急乃另立新君,昭告下,穩定局麵,然後收拾人心,以圖恢複之計!不知馬大人有何法?”史可法忍不住道出了心中的想法。
見史可法終於忍不住了,馬士英心中得意,臉上卻一臉的悲喃:“此等大事,自當由中樞裁決,豈是學生一個地方官吏能過問的?史大人執掌兵部,位高權重,又是士林之首,此刻正當由您來力挽狂瀾了,學生甘為大司馬馬前一卒,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馬士英的話得冠冕堂皇,但是並不是史可法想聽的。如今另立新君乃穩定局麵收拾人心的第一要務,若帝位虛懸,世人又如何盡忠報國?眼下有三位侯選,他想聽的,是馬士英想擁立哪家。
“馬製台過譽了!國難當頭,另立新君勢在必行,學生此來,便是問問您的看法!”
“這個!承蒙大司馬看重,學生感激之至,隻是,這立君大事,仆實在不便多言,還望大司馬見諒啊!”
擁立新君關乎下興亡,也關係著千萬家的前途命運,馬士英並非不想插手,隻是朝廷有製度,作為總督,他的權力僅及於地方,這種關乎國體的要事,他實在沒有出手的名義。除非……
“瑤草!”
在這事上,馬士英始終不表態,讓史可法越發坐臥不安,為了拉進兩人的關係,他試探地喚了一聲馬士英的表字,卻沒有再以官職相稱,見馬士英並無異樣,仍是一麵誠懇地看著自己,史可法咬一咬牙,直道,“瑤草總督廬州、風陽等處軍務,手綰兵權,實乃南都之倚仗!國難當頭,道鄰此來非為其他,隻望你我二人,能夠同心同德,力挽狂瀾,中興皇明,成就千秋功業!”
“道鄰所言極是!此危難之際,正應內外齊心,共渡難關!然瑤草位卑,這朝廷大事,確不便多言,道鄰身為本兵,總理下兵馬,想必已有定國安邦之策,瑤草無有不從!”話既已挑明,馬士英再也不再虛與委蛇,他如此誠懇地。
“瑤草言過了!”馬士英這一席話,聽得史可法心下舒坦,也對馬士英更加親近了幾分,道,“下走何敢妄談定國安邦之策,唯於時局擔憂。皇子們落入賊人之手,生死不知,國不可一日無君,此當務之急。愚以為目下可立者潞、桂、福三藩,不知瑤草以為如何?”
馬士英故作深沉地沉思了片刻,捋著胡須,唏噓半晌,回問道,“道鄰以為呢?”
史可法掂量了一下馬士英的心思,也搖頭道:“學生實在難以取舍!”
“朝中議論如何?”
“朝中啊,咳!”史可法將那幾個字,含在唇邊轉的幾轉,仍舊沒有吐露出來。
馬士英知道他心有顧慮,便低聲詢問道:“是福藩?”
史可法搖搖頭。
“桂藩?”
史可法依舊搖搖頭。
“難道是潞藩?!”
史可法沉吟了片刻,方才艱澀的點了點頭,道:“如今南都留守諸臣都在福藩、潞藩之間,眾紛紜,各執一詞,亦無定計!”
“道鄰以為呢?”
史可法苦笑一聲,道:“咳!若以綱常論,福藩自然當仁不讓,其為神宗皇爺所出,先帝兄弟,何況近在眼前,立時可至,然其荒淫貪庸,五毒俱全,實非帝王之姿,若強立其為帝,恐有禍於社稷!潞藩雖在近前,且恭謙賢良,然血親太遠,倫序不當立。”
史可法如此,馬士英心中頓時明了,論理福王登基乃經地義之事,地方官員和很多大臣都有意擁立,以“立賢”為名提議立潞王的,實際上東林一派的官員,如翰林院詹事薑日廣、兵部侍郎呂大器、右都禦史張慎言及前禮部侍郎錢謙益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