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 收賢才(1 / 2)

陳邦彥仰頭北望片刻,搖了搖頭,輕歎了聲道:“烈皇在時,北有東虜頻頻叩關,西有李闖肆虐陝甘,國朝危難之際,朝中袞袞諸公不僅沒有齊心協力,共渡難關,反倒承接黨同伐異惡習,國難之時猶如太平無事之時,互相結黨攻訐不休,終至北都淪陷,烈皇煤山殉國,甲申之禍與其是流寇所為,不如毀於黨爭。”

朱由樺點了點頭,對陳邦彥的耿介直言頗為驚喜,也頗有感觸,自萬曆以來,士大夫喜好結黨,互相傾軋,已成風氣。俗話,黨外無黨帝王思想,黨內無派千奇百怪,但事情往往壞就壞在黨同伐異上麵了。

萬曆朝以來迨自崇禎朝覆滅,大明朝政傾頹很大原因就是黨爭之禍,多少該辦的事情,就是因為牽扯上了黨爭而廢棄,多少不該做的,也都是因為黨爭而禍國殃民,陳邦彥雖是一介生員,沒有官場的經曆,卻是個明白人。就這一點,比那些個東林大臣就強多了去了。

陳邦彥繼續侃侃而談:“私黨令公論不伸,朝綱不振,流弊之極!在此艱難之時,若想同仇敵愾,中興皇明,必先消除黨爭。”

“消除黨爭,話是不錯,敢問先生,朕該如何做才能消除黨爭呢?”

陳邦彥不答反問道:“陛下以為該如何呢?”

朱由樺沉吟片刻,道:“凡引用之人,朕當一一告誡,須汲取教訓,革新易意,勿懷私恩,勿泄私憤,赤心忠膽報效朝廷。”

陳邦彥聽完大搖其頭,道:“黨爭由來已久,利益牽扯甚廣,豈是告誡所能勸止的?”

“那先生以為該如何?”朱由樺對陳邦彥的一絲無禮並不介意,反而似笑非笑的道。

陳邦彥踱步片刻,沉聲道:“學生主張道貴適中,刑賞所加,視其功過。”

“貴道適中……”朱由樺脫口而出。陳邦彥立即點頭:“道貴適中,不偏不倚和解朋黨紛爭,賞罰則視其功過,重立朝廷綱紀,以此或可消除黨同伐異之陋習。”

朱由樺聽完並不怎麼滿意:“製止黨爭起來容易,隻怕施行起來就難了。”

陳邦彥慚愧道:“學生有主意二無主張,讓陛下見笑了。”

“無妨,黨爭若那麼容易消除,先皇也不會殫心竭慮十七年而素手無策了。”朱由樺大度的擺了擺手,又道:“先生方才了第一種,不知這第二種又是什麼呢?”

陳邦彥微微頓了下,道:“那就要從太祖爺製定的稅賦之法來了。

三百年來我朝一直重農稅,輕商稅,國初時還好,隻是到了如今丁口滋生眾多,田地卻大多被勳貴大臣們隱瞞蠶食了,百姓失去土地便隻能淪為流民,朝廷農稅也跟著日漸枯竭,卻又礙於祖製無法通過商稅得到補充。再遇到不逢時,懲罰以水澇旱災,自然民變四起,國事糜爛不堪。

要兩宋時,趙官家一直重視商稅,即便疆土日絀,朝廷財政依舊充裕,每年靠商稅能歲入幾千萬貫。

反觀國朝,江南大士紳無不產業遍布,富甲一方,而朝廷卻幾乎收不到一絲一毫的商稅。”到這裏他嘿嘿一笑,道:“崇禎十三年學生從邪報上得知,南直隸僅收到茶稅六兩,真是一個大的笑話!兩宋時,海貿發達,朝廷年收市舶稅千萬貫。國朝呢,泉州一帶的海貿同樣發達,每年的市舶稅卻隻有四萬兩!

自萬曆軍興以來,朝廷每年光軍費就要千萬兩,而國庫稅入卻隻有兩百多萬兩,子礙於祖製,隻能加重賦於百姓,逼得百姓都去當了流賊,朝廷剿賊,官軍數量激增,軍費不夠,又得加賦,流民又增,以至於最後官軍數量上百萬,國事卻愈發不可收拾。”

大明的土地兼並情況至少在明孝宗時還不嚴重,顧炎武當時就稱讚此時:“家居人足,居則有室,佃則有田”。但到了隆慶年間時,已經是“則尤異矣,末富居多,本富盡少,富者愈富,貧者愈貧,起者獨雄,落者辟易了”。到了萬曆崇禎時期,土地兼並,貧富懸殊就更是嚴重,“則迥異矣,富者百人而一,貧者十人而九,貧者不能敵富,少者反可以製多。金令司,錢神卓地,貪婪罔極,骨肉相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