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適逢營中晨練結束,巾幗縱隊皆然回營,眾男兵也跟隨而來,想一睹娘子軍裏第一批男人。
慕北陵武蠻林鉤站帳前,手抓粉甲,淩燕握有彎刀,刀背拍手,被群人圍觀,倒似市井集市耍猴人。群人竊竊耳語,指指點點,不時做掩嘴輕笑,更有甚者高喊快快換上也兄弟們樂嗬樂嗬。
淩燕未理會閑語,仰頭望去天際,但見紅日冉冉升起,光芒投來,暖意加身,淩燕收目,眼中泛冷道:“半柱香已到,你們三個當真不換?”三人孑然不語,淩燕連道幾個好,接著道:“算準了你們不聽話,四妹,把東西拿出來。”
聲落,但見一女子從帳後出來,手推一輛木板獨輪車,車上放三個木桶,每個木桶都有人高,其中兩個木桶裝著衣物,另一個則裝有沾滿汙漬的盆碗,隔著老遠都能聞到殘羹酸腐之氣。
淩燕英眉微蹙,以指掩鼻,推車女子放好木板車後便站到淩燕左旁,瞄向慕北陵三人的目光中有掩飾不住的譏笑。
淩燕道:“這是老娘特意給你們備的見麵禮,不多,火營一日的換洗衣服,外加昨天一天的碗,三位請吧。”
慕北陵臉黑至極,心想:這娘們分明就是欺負人,今日要真應了她洗完這些東西的話,今後就沒臉再待在這裏,不說有這麼多人看見,再傳到其他幾營,恐怕軍中再難翻身。
武蠻幹脆閉上眼睛,眼不見心不煩。林鉤卻氣的跳腳罵娘,吼道:“你這娘們不夠意思,老子要是做那種事,好不的被人笑掉大牙,咱老林家別的本事沒有,但就他媽從來不洗衣服。”
淩燕不氣反笑,忽道:“四妹,咱麼這裏的規矩,頂撞辱罵教領該如何處置啊?”
左旁女子輕笑道:“當掌嘴,然後關禁閉。”“閉”字剛說出口時,林鉤隻覺有道殘影閃至麵前,正待反應之際,“啪啪”脆聲登時入耳,再有感覺時,臉頰已有火辣痛感,腮幫子生疼,抬手摸臉,一碰既“哇”的叫出聲,卻是兩頰飛快腫起。
林鉤“哇呀”怒喊:“老子和你拚了。”
此時淩燕已退回原地,聽他又罵,腳下猛錯,又拉出一道殘影,直逼林鉤。慕北陵快速拉住林鉤,低喝:“蠻子。”隻見武蠻虎目突然瞪開,鐵塔身體閃電般橫移,恰好擋在林鉤身前。淩燕腿風已至,武蠻雙臂護胸,淩厲腿風正中臂上。“彭”的撞擊聲傳起,淩燕一擊而退,身體在空中後翻一圈落回原地,武蠻則保持抱胸姿勢,後退三步方才卸去力道。
淩燕似沒想到武蠻能接下自己一腳,眼現異色。左旁女子凔啷抽出短刀,雙手壓住刀柄,隨時準備出擊。
慕北陵死死壓住快要暴走的林鉤,沉聲道:“淩教想給我兄弟下馬威也不至於如此,剛才那腳真要踢在他身上,恐怕非死即傷。”連武蠻都被腳力踢退幾步,可見勢大力沉,林鉤毫無防備,又沒有武蠻那種強橫的抗擊打能力,被踢中後果難料。
淩燕冷哼道:“踢死又如何,這等廢物留著也隻會浪費口糧。”話鋒鬥轉,聲音變得冰冷又道:“再問你們一次,換是不換?”
林鉤怒不可嗟,兩頰腫起有拳頭之大,雖被慕北陵牢牢拉住,嘴上依然叫罵:“你個沒男人的惡婆娘,喪祖墳的東西,老子今天要是換這東西,就被天打五雷轟。”林鉤暗中早就把淩燕八輩祖宗問候個遍。
淩燕氣急直點頭道:“好,好,今天老娘不打得你皮開肉綻,就不姓淩。”
慕北陵原想讓林鉤閉嘴,不過淩燕做的實在過分,饒是平靜如他都不禁心生火氣。
淩燕還刀入鞘,猛踏地麵,飛身而來,還在半空中時忽有絲絲白芒繞體,虛幻卻真實存在。慕北陵猛見白芒,大喝聲:“蠻子小心。”心思急動,不曾想淩燕竟然是修武者,雖然從白芒看來尚還隻是初階力武者,然卻非他三人所能力抗。
淩燕欺至身前,武蠻二度擋去,不做護胸挨打,卻是拳頭甩出,與淩燕拳風硬撼。
拳拳相接刹那,哢擦脆聲傳開,武蠻拳尖可見皮開肉綻,露出皮下手骨,手骨上更有一明顯裂痕。
淩燕低喝:“給老娘滾開。”順勢再使力,拳上白芒繚繞,武蠻打出拳頭來不及抽回,硬頂巨力,手肘頓時扭曲,竟是整個手臂骨被打變形。蹬蹬再退幾步,右腿大力踏地,這才沒有被掀翻。然眼下右臂重傷,已是使不得。
淩燕不退反進,收拳,扭身,出腳,腿風呼呼作響,直逼武蠻而來。武蠻下意識起左臂格擋,迎住腿風。淩燕單腳立地,右腿鞭住武蠻,腿勁再起,直將武蠻壓製側腰。武蠻嘴角掛出血絲,目中卻盡是瘋狀。接著“吼”的發出虎嘯怒音,不顧失去知覺的左臂,右腿就地掃向淩燕。淩燕也是反應極快,立地單腳蹬地,後翻躲過掃來腳風,閃躲之餘二度拉開距離,給武蠻喘息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