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北陵視之若無物,口中依然不停呢喃,步子不停,繼續超前。姑蘇七子分左右將其護住,紛紛祭出玄武力,刺目白芒爆射,好似七輪白陽。
禁軍副統領詹隕曾在朝堂上和慕北陵有過一麵之緣,過來時一眼便將他認出,見其眼神空洞,麵若瘋狀,再聯想方才延熹殿前發生的事,自是知道他為何而來。
詹隕執刀道:“慕郎將請止步,莫讓在下難做。”詹隕之人正氣,雖知道慕北陵被大王貶為士卒,但其豐功偉績早已傳遍西夜,此等鎮國大才之將,受的他一聲恭敬。
慕北陵腳步放緩,眼色稍顯清明,然而隻清明了一瞬間,再墮空洞,扯開嗓子嘶啞吼道:“擋我者,死。”聲若野獸,令聽者不寒而栗。
與此同時姑蘇七子周身玄武力再度旋起,化作猛烈罡風將慕北陵護在當中,大雨傾盆,罡風激起雨滴摔打在宮牆之上,那雨滴就像一片片鐵刃般,轉眼間砸出數個小洞。
詹隕瞧得心顫,深知自己這些人恐怕不是幾人對手,遂而吩咐眾將後退。
慕北陵前進一步,禁軍便擋在前麵後退兩步,如此一直走到延熹殿入口宮門。
眼下,武天秀和群臣早已散去,延熹殿前的高台還魏巍而立,大殿玉階上,褚裏黑肩抱著孫玉英冰冷屍體怔怔發神,血流滿地。不遠處幾個閹人躬身站立,不敢看向二人,他們隻等二人離開時,好處理屍體。
慕北陵轉進拱門,急不可耐,四下望去,當即見到玉階上那橫陳玉體,眼珠急顫,捂兄重咳,咳出大口汙血。他淚眼朦朧,淚水混合著雨水沾滿臉龐,拖著沉重步子,一步步朝玉階走去。
詹隕命人閃開一條道路,目視他登上玉階。
離得還有半丈遠時,孫玉英脖子上的血痕清晰可見,合目閉唇,臉色已見慘白。
慕北陵“噗通”跪倒在地,右手死命拽著心口,大口大口喘著急氣。痛到極時,張口仰麵倒在地上,來回翻滾。
姑蘇坤見狀大驚,隻是氣急攻心,恐有性命之憂,他不敢怠慢,滿上前將慕北陵扶起,手壓後心,度過一口玄武力。
慕北陵喉嚨中發絲“咕咕”的嘶啞吼聲,好半晌才緩過神來,轉頭再看孫玉英,淚水止不住的滑落。
爬過去,將冰涼玉體抱在懷中,悲至深處,揚天長嘯,嘯聲動響九天,暴雨傾盆。
褚裏不忍見他傷心欲絕之樣,逝去唇邊老淚,安慰道:“玉英已經走了,我們還是……”剛說到這裏,忽聞慕北陵寒聲冷言:“為什麼不阻止她?”
褚裏深歎,黯然搖頭,道:“大王他……”話又剛出口,慕北陵突然將聲音提高八度,喝道:“老子問你為什麼不阻止她?”
褚裏無言以對,暗自低頭。
黑肩歎道:“你別這樣,我們誰都不願意見到玉英這樣,老褚和我已經盡力了,哪知道玉英她會,會,如此決絕。”
慕北陵冷笑聳肩,道:“決絕?”轉頭看向二人,眼神中不含絲毫感情,道:“兩個老廢物。”
褚裏黑肩聞言輕震,黑肩怒道:“慕北陵,老子敬你是大將軍女婿,才對你百般忍讓,別蹬鼻子上臉。”
慕北陵梗著脖子嗆道:“蹬鼻子上臉又如何,你們兩個,都該死。”
黑肩暴怒,剛剛才親眼見到孫玉英自刎,已經讓他傷心不已,此時又被慕北陵當眾怒罵,火氣登時上湧,“騰”的起身,指著慕北陵鼻子罵道:“豎子大膽。老夫今天不教訓你,難消心頭之恨。”作勢欲打。褚裏趕忙將他攔下。
慕北陵回過頭,看著身下慘白玉臉,目色逐漸變柔,小心翼翼剝去橫在孫玉英鼻梁上的一束亂發,柔聲道:“玉英,我來了,我們回家。”言罷起身,抱起玉體就欲離去。
他背對褚裏黑肩二人,再出言寒道:“我不殺你們,隻因為雲浪大將軍,若無他在,你們兩個現在都是屍體。”言罷邁步走開。
黑肩何等受過如此大辱,推開褚裏,飛將而起,拳指慕北陵。然而他還未接近慕北陵半丈,隻見眼前白芒閃過,一股大力悍然襲來,被震飛退回去。
姑蘇坤擋在他麵前,看他兩眼,說道:“將軍不要自討沒趣,取你性命,探囊取物而已。”
取你性命,唐囊取物而已!何等豪言壯語,何況還是對一位朝中上將軍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