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孫祝出山,西夜注定再波瀾(1 / 3)

夜很深,崇明祖殿前的迂回廊簷蕭肅淒涼,冷風拂麵,雖時值盛夏,但這風卻有種尤刺骨髓的冰涼感。

孫雲浪和祝烽火尾隨鶴發閹奴走進大殿,殿頂高聳,是個衝天穹頂,頂上以琉璃彩繪畫出一幅幅沙場征戰,登頂凱旋的畫麵,那是曆代先王赫赫功勳的寫照,每一代西夜王駕崩後,王族都會挑選得力工匠為其一生絹畫訟德,整整十四幅畫。

殿首高台上供奉著十四座靈位,靈前點香燭寶燈,疊紙錢禦酒豬羊頭。一條平整鮮紅的羊絨氈毯從靈台鋪到門口,氈毯兩旁擺放二十四盞九頭青燭銅燈,燭火熠熠。

這不是孫雲浪第一次來崇明祖殿,先王彌留之際也曾把他叫到這裏,語重心長的要他輔佐武天秀,保住西夜江山。

往事曆曆在目,可惜物是人非。

沿著氈毯走到台前,鶴發閹奴則恭敬守在門外,似這般尊崇之地,他還沒資格踏進半步。

明黃龍袍男子跪在靈台前的蒲團上,雙手合十,雙目緊閉,口中念念有詞,好像個虔心祈求的香客。

孫雲浪和祝烽火單膝跪地,垂首不語,饒是對武天秀再憤慨,頭上三尺有神明,不敢對先王不遵。

等到龍袍男子對著靈台磕下三個響頭後,他才盡量壓低嗓音,生怕驚擾到天人:“二位大將軍,孤剛才虔誠禱告西夜曆代先王,望得先人庇佑,保我西夜百年基業,孤不才,有辱武家先祖之名,不知道先祖們願不願乞憐孤。”

孫祝二人默然不語。

老炮男子自嘲一笑:“孤即位十年,從少年天子變成一國之君,整整十年,二位老將軍也陪孤守護了西夜十年,孤還記得八年前雲浪老將軍帶孤去扶蘇時,正是烽火大將軍你接的駕,那時你們就曾告訴孤,國之不存毛將覆焉,要孤效仿先王,做一代明主。

“孤有罪啊,辜負了你們的囑托,也辜負了曆代先王的囑托,如今的西夜朝強敵在側,內亂叢生,可憐孤還蒙在鼓裏做著春秋大夢,將來那一天,孤有何麵目去見曆代先祖啊。”

龍袍男子始終沒回頭,隻是話至後段嗓音依然開始顫抖,如泣如訴。

孫雲浪不自覺流出老淚,聽到那句“國之不存毛將覆焉”時,隻覺心中某處最柔軟的位置被狠狠揪了一下。

疼的很。

緩緩抬頭仰視靈台,離的最近的那方靈牌上,先王名諱鎏金綻芒,如芒刺背,刺得眼睛生疼。

孫雲浪下意識哽咽喚聲“先王啊!”伏地啜泣。

祝烽火比他好不到哪裏去,從進來後就一言未發,眼神異常恐空洞,腦中不停閃過過往曆曆。

與先王高台聊談扶蘇,與先王放馬肆意胡天闊地。

這一切與眼前的龍袍男子無關,隻是放不下先王托付的羈絆,放不下先王彌留之際希翼目光。

僅此而已。

麵對靈台的龍袍男子悄悄拭去淚痕,緩緩起身。

這一刻,孫雲浪和祝烽火仿佛看見的是先王的音容笑貌。

龍袍男子轉過身,淚眼婆娑,矜持片刻後忽然雙膝彎曲,朝二人深深跪下。

孫祝大驚,如何也想不到他竟會做到如此,連忙朝兩旁移開,跪到氈毯邊緣,五體伏地:“大王不可。”

孫雲浪慘然笑道:“有何不可,孤當著曆代先祖,跪的不是孫雲浪祝烽火,而是我西夜的國之支柱,沒有你們,孤和西夜朝什麼也不是,你們,當得。”話止於此,疊手在地,磕頭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