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北陵的開門見山讓倪元很不適應,尤其兩件事都涉及大通商會的核心機密,而且還和武越有直接關係。
倪元很清楚如果說出去會遭到何種後果,那支神秘到連他都清楚的死士部隊絕不會輕易放過他。
慕北陵也不急,慢悠悠的品著猴魁。
倪元苦笑道:“小的不明白將軍此言何意。”
慕北陵挑眉道:“是不清楚還是不想說?或者不敢說。”
倪元垂頭不語。
慕北陵緩緩放下青瓷茶杯,杯底快要接觸桌麵時突然加大力道,“彭”的一聲,裂紋攀爬上杯麵。
倪元一驚。
慕北陵咧嘴笑起,笑聲冰冷,“倪管事應該清楚,如果沒得到想要的答案,我今天絕對不會走,殿下和我有盟約,有的東西我也應該知道,想必倪管事也收到薊城大軍來壁赤的消息,說實話,高傳之流我倒不放在眼裏,然而尉遲老將軍可不是省油的燈,我和他對上不說五五勝負,至少也是個兩敗俱傷。”
“唉,辛辛苦苦攢這點人容易嗎?要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我寧可棄城不要,也不會傻到去拚光老底。一旦薊城大軍通過壁赤,和朝城會師,臨水的楚商羽,還有遠在尚城的殿下將會遭受何種打擊,管事應該很清楚吧,所以我想知道的,隻是這場戰爭中還隱藏的那幾顆棋子,襄硯的得失,算得上這盤棋最關鍵的一步。”
倪元目光疾閃,他在衡量這番話的輕重。
慕北陵自顧自繼續說道:“其實不管大通商會也好,虎威鏢局也罷,你們能得到的消息,我慕北陵一樣能得到,隻不過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你們的能量到底有多少,我確實很好奇。”
孫雲浪和祝烽火的死讓慕北陵感觸頗多,現在表麵上看來是武天秀和武越的兩方博弈,然而他在中間卻是讓兩方都畏首畏尾的變數。武天秀因為失了壁赤這個交通要道,肯定對其恨之入骨。武越為人素來過於猜忌,一定會想法設法控製住自己。
大通商會和虎威鏢局的總部都在襄硯,尉遲鏡引軍出城,武越如果不曾這個時候控製住襄硯,那就著實太高看他了。姻婭突然消失一定和襄硯城變有關,他想不通的是武越為何要將如此重要的事押寶在一個女人身上。
還有那日薛泉明明說的是有神秘人進入大通商會,那些人很有可能就是那隻死士部隊的人,曾經扶蘇火營巾幗縱隊在尚城遭響馬賊攔截,後來齊國公政變失敗,再後來尚城遇襲,其中都有死士的身影,如果說這些事和武越一點關係都沒有,估計沒人會相信。
慕北陵也不願把臉皮撕破,畢竟明麵上和武越還是盟友,“這樣,你挑你能說的說。不能說的,我自己猜便是。”
倪元深吸口氣,抬頭說道:“姻婭小姐確實去了襄硯,之前尉遲鏡坐鎮襄硯時不好動手,如今他離開,殿下已經下令控製住襄硯,照時間看來,應該會在姻婭小姐回到襄硯時就動手,三天後吧。”
頓了頓,又道:“至於將軍說的那個女忍,小的確實不清楚她的真實身份,姻婭小姐對她倒是畢恭畢敬,您也知道,像我這樣的人是不可能掌握太多秘密的,上頭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知道的太多,對自己不好。”
慕北陵緊盯他說話時的表情,見他不像在說謊,暗道他可能真的不清楚那個死士的身份。“說說姻婭吧,我對這個女人很感興趣。”
倪元醞釀片刻,說道:“姻婭小姐是襄硯大通商會的負責人,也是整個大通商會的副會長,我們商會是五年前成立的,當時的創辦人也是姻婭小姐,她的身份我不是很清楚,隻知道殿下對她很信賴,很多大事都會聽從她的建議。”
慕北陵點點頭,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心中卻是震驚不已。能讓素來小心謹慎的武越都拜服的女人,絕不會如她表麵上那麼簡單。
慕北陵轉頭和皇甫方士對視一眼,後者暗暗點頭。
慕北陵旋即起身,拍了拍衣袖,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多打擾了,以後還希望你我能多多合作,畢竟我也尊殿下為主上,自家人總不能和自家人過不去吧。”
倪元唯唯道“是”,汗水卻早已打濕後背。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為何眼前男子會給他一種極恐怖的壓迫感,就像暗中有雙眼睛一直瞪著你,要將你的一切都看透。
出了大通商會,慕北陵沒有回令尹府,而是繼續沿著城北大街往裏走。
街上華服錦袍之人隨處可見,腰間別著的火玉石玉佩一個比一個紮眼,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家裏有錢一樣。
對此慕北陵隻得一笑而過,有道是財不外露,真正的大財主往往都是不顯山露水,常說小隱隱於朝大隱隱於世,就福祿街那三張方圓之地,說不定都能挖出幾個腰纏萬貫的土財主。
迎麵走來三男兩女,男的個個意氣風發,玉冠錦袍,麵如傅粉,唇若朱玉,腰間皆掛著半個巴掌大小的火玉石,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