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人之禁臠,夜色高牆蕭肅天(1 / 3)

薊城,平遠街街口。

這條堪比壁赤福祿街熱鬧的大街此時人滿為患,布衣素士,裹腳泥足,上至佝僂老翁,下至牙牙學語的嬰孩,圍在街口中央九丈方台周圍。

方台前,豎三竿烈旗,一為帥字“武“旗在右,一為黑底白畫,上繡戰士挺刀催馬圖,是為破軍軍旗,在左。中間一竿主旗,黑底金“慕”,三旗迎著耒陽烈烈招展。

台周圍,黑甲士兵橫兵佇立,手中寒槍在陽光的透射下散發冷芒,鑄成防線。

台上,九人身著朝服,後背斬牌,跪於尖釘木板上。這些人或是薊城大吏,或是士族首領,在城中威望頗高。

九人前五丈處,一彪形虎目大將穩坐高台,雙肘放在令案上,十指交叉撐起下巴,六獸呑炎鎧熠熠生輝,猩紅披風迎風飄揚,目中靜如止水,卻在那平靜下隱藏灼灼殺意,好似一尊八方不動之殺神。

兩列佩劍將領分站左右,皆披將鎧,頭戴寒鐵獅子盔,手按玉帶,目不斜視。

彪形大將遙看天色,隨即麵無表情的抓起箋筒,執鑒於地。

前方,九名赤裸上身的莽形壯漢抓起鬼頭刀,單手舉過肩頂,執酒碗包上口斷頭酒,“噗”的噴在刀刃上,手氣,刀落。

有那膽小的圍觀者嚇得尖叫,捂眼不敢再看。

九顆人頭咕嚕滾地,無頭之屍癱軟在地,血水彙成一條水流,沿著血槽淌至台下。

街口鴉雀無聲。

彪形大將緩慢起身,身如鐵塔,立而遙呼:“此等罪人,阻王師之跡,寧死不降,實乃禍國殃民之輩,今斬於此地,以儆效尤,今後若再有此類人,這便是爾等下場。”

聲浪疊疊漣漪,如春雷震耳,聞者無不戰兢垂麵,不敢去觸碰那懾人厲芒。

倒是出發前皇甫方士特意提醒,薊城不比扶蘇,民風彪悍,可謂全城皆兵,又是西夜兵城,城中百姓人人會武,人人可耍槍弄刀,於此際教民開化不如血腥鎮壓。

所以武蠻破城時並未像攻打壁赤那般,約束將兵。而失去約束的士兵們如狼入羊圈,整整小半座城池都被屠戮一空。當然,如此一來自然遇到城中大吏和士族們的奮力反抗。

戰鬥從昨夜一直進行到現在,抓了九名大吏首領,於此正法,由此震懾全城,也為接下來的管理做好鋪墊。

武蠻從不以仁將自稱,不然當初攻占夏涼三城時,也不會落個“殺神”名頭。頑疾就得猛藥治,亂麻需的快刀斬,否則死灰複燃,後患無窮。

武蠻環視一圈,見圍觀諸人怯懦不敢出聲,心知已經得到想要的結果。大手一揮,便有士兵上台將那九具屍體拉下去。

武蠻招來羊蒙,問及消息可已經傳出去?

羊蒙道:“已經傳出。”

武蠻點點頭,毫不避諱的扯開嗓門吼道:“從即日起,城中戒嚴,隻準進不準出,糧草司,押運司,漕運衙門暫時封閉,所有物資不得踏出城門半步,違令者,就地正法。”

他最後一句咬字最重,卻是說給那些圍觀者聽的,薊城高傳領兵在外,糧草物資皆由薊城供給,這麼做就是要斷了高傳尉遲鏡的糧草,看他們能撐到幾時。

一出殺雞儆猴的大戲由此落幕,那些原本還心存僥幸的人深知大勢已去,隻得偃旗息鼓。

薊城的天,已經變了。

泥瓦巷的巷首小屋裏,籽兒和連破虜的到來平添不少歡笑聲,老氣橫秋的小丫頭,逆來順受的少年,就像是兩個珠聯璧合的人,沒有絲毫違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