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森雖然沒有什麼審訊經驗,不過這一段時間,在市局裏惡補了相當多的陳年舊案。在那些檔案裏,可沒有這麼灑脫的受訊人。看這架勢,這貨哪裏是來接受警方問訊的,這貨壓根就是來參加茶話會的。
一旁的獄警顯然早就適應了黃麒麟的這副德行,獄警憋著笑,遞給邱健清一份黃麒麟的檔案。
邱健清大概掃了一眼檔案:“搶劫及故意傷人罪進來的?為了籌賭資,你小子出去劫道了?”
從麵相上看,黃麒麟差不多有有六十歲,被三十多歲的邱健清稱為“小子”,這家夥的臉上也絲毫沒有慍色。
黃麒麟身上帶著人字鐐銬,行動受到限製,可是這家夥臉上的戲份卻絲毫不少,這貨不屑的一撇嘴巴,差點兒把嘴角咧到了後腦勺:“看您這話說的,我大小也是一個公司的老總,怎麼能出去劫道呢!”
“公司老總?”
邱健清噗嗤一聲,差點兒樂出了聲。
不怪邱健清的反應如此的大,在場的其他人也同樣無法相信,一個公司老總,能因為搶劫罪入獄。再結合黃麒麟老油子的性格,眾人得出一個結論:這貨在胡說八道。
黃麒麟看出警方不信他的話,這家夥一砸吧嘴:“警察先生,我還能騙您不成?我是家樂家政公司的老總,一年也有個百十來萬的進賬,怎麼可能幹毛賊的活兒?”
這貨說話的時候,站在他身後的獄警也對著邱健清暗暗點頭,示意對方說的是實話。
整個審訊室裏,全都是公安的幹警,然而黃麒麟還是戲份很足的壓低了嗓音:“跟您實話實說,我是故意找了由頭,進來避難的!”
“進監獄裏避難?”
邱健清順著黃麒麟的話隨口問道。黃麒麟這老家夥又油又滑,說的話讓人根本分不清真假。
黃麒麟嘿嘿一笑,露出一嘴的黃牙:“您別看我長得不偉岸,但絕對是愛黨愛國的好市民,唯一有點兒小缺點,就是好賭!就因為這個小缺點,我才不得不再這兒避難的!”
說著,這家夥對邱健清一挑眉毛:“警官先生,您過來找我,其實也是因為這一碼事兒的吧?”
邱健清擺著一張撲克臉,看不出任何的表情:“說說吧,你到底知道什麼?”
黃麒麟露出一臉的奸笑,搓了搓手:“領導,我要是把知道的都說了,算不算立功?能不能減刑?”
邱健清一聲冷哼:“你不是為了避難,才躲到監獄裏的嗎?怎麼還著急出去了?”
黃麒麟笑的越發的燦爛了:“幾位領導把案子破了,我不就不用躲了嘛!我還出去當老板去,當然是越早出去越好!”
邱健清為了從這家夥的嘴裏得到關鍵信息,這會兒有意的吊著他,也不給他一個準話:“你要知道什麼,就全都說出來,我看情況斟酌。如果你的信息確實對案件偵破有重大貢獻,我可以考慮給你減刑申請。”
邱健清雖然沒給他明確的答複,可黃麒麟還是暗暗的鬆了一口氣,本來挺的筆直的腰板,都不經意的放鬆了幾分。顯然,這貨在監獄裏已經呆的夠夠的了。
都不用邱健清再催促,黃麒麟就乖乖的開了口:“我是苦出身,沒上過幾天學,年紀輕輕,就輟學去南方打工了。經過好多年的摸爬滾打,我總算是混出點兒人樣,當了個不大不小的老板。但是整天和一幫狐朋狗友在一起,我難免沾染了點兒壞毛病……”
不用黃麒麟明說,在場的諸位都明白,這貨口中的壞毛病,就是賭博了。
“黃賭毒這三樣是真的不能沾,開始的時候,我隻想著小賭怡情,但誰想得到,賭資越賭越大,最後甚至動輒幾十萬。我雖然是一個老板,但是絕大多數的錢,都鋪到的公司當中,手頭一時間也拿不出這麼的現錢。”
“所以,你就去貸高利貸了?”
邱健清聽話聽音,已經基本明白這貨要說什麼了,黃麒麟稍微一停頓,邱健清就幫他補出了下文。
黃麒麟點點頭:“沒錯。其實一般的地下賭場,都有著高利貸的業務,這種業務就是給賭紅了眼的賭徒準備的。一般情況下,是按天算利息,日利率都在百分之十左右。”
一旁的胡天突然出聲:“我知道!在民間,這種高利貸叫做壓倒驢。這種高利貸一旦滾起來,足以讓人傾家蕩產。老百姓們形容這種高利貸,開始的時候隻是借了一粒米,但是最後卻要用驢子拉糧食去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