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健清把目光在人群中掃了個遍,並沒有發現什麼熟悉的麵孔,隻能悻悻作罷,一旁的於檀知道他要找什麼,伸手往他的肩膀上一拍:“別找啦,這都十多年過去了。老周他們要麼高升,要麼調到別的分局去獨當一麵了,局裏的這些,全都是愣頭青!”
邱健清也不說話,悶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得知剛才幫他們說好話的,是警界神話邱健清,穿防護服的法醫不看僧麵看佛麵,主動跟林森搭上了話:“兄弟,我是儋州市局的首席法醫師,我叫陳俊鵬,你怎麼稱呼?”
林森一邊從法醫工具箱裏拿出一次性塑料防護服往身上套,一邊回應道:“我叫林森,新人,還請陳老哥多多關照。”
陳俊鵬擺擺手:“林警官太客氣了!看您的年紀,確實挺年輕的,但是能在邱警官的身邊擔任助手,必然也是咱們警界的老手了。林警官這麼年輕,應該是主檢法醫師吧。”
主檢法醫師在級別上,比陳俊鵬的主任法醫師要整整低上兩個級別,但是用林森的身上,卻是不折不扣的恭維。陳俊鵬也看的出來,以林森的年紀,相比是剛剛入警不久。就算他在警校裏就主攻法醫專業,再加上工作的時候立過大功,這樣有個五六年甚至更長時間的沉澱,做一個主檢法醫師,也不是不可能。
陳俊鵬用了二十幾年的時間,才混到主任法醫師的位置,但是在這個行業裏,這已經算是火箭般的晉升速度了。陳俊鵬認為,哪怕是邱健清團隊裏的精英,能夠年紀輕輕的做到主檢法醫師,也算是到了頭了。
誰料林森直截了當的搖搖頭:“我隻是一個見習法醫士。法醫鑒定資格人的證明,還是不久前邱隊長幫我申請的呢。”
原本已經準備進入互捧模式的陳俊鵬,瞬間就石化了。之前他還擔心,自己說低了林森的級別,雙方的麵子都不好看,他著實沒有想到,自己不是說低了對方的級別,而是把林森捧得太高了!對方竟然隻是一個剛剛入門的見習法醫士!說句不好聽的話,自己帶的徒弟,都沒有這麼低的級別!
陳俊鵬嘿嘿幹笑著,不知道該怎麼去接下茬,林森倒是毫不在乎的穿戴好了衣物,抬腿就往前走:“陳警官是主任法醫室?很厲害呀,這是咱們法醫的最高級別了吧!令人羨慕。”
陳俊鵬本來都準備做一個甩手掌櫃,這會兒聽說林森隻是一個見習法醫士,生怕這家夥搞出什麼幺蛾子,對死者的屍體造成什麼不可擬補的損傷,也趕緊抬腳跟上。
“有什麼可羨慕的,我這也就是混日子,混的時間長了,級別也就自然而然的上去了。”
陳俊鵬跟在林森的伸手,裝作閑聊一般的回應著。
陳俊鵬既不在言語上對林森的業務能力提出任何的質疑,又沒有任何要接手現場勘察工作的意思。他就這麼兜著手站在林森的身旁,注意著對方的一舉一動。這個見習法醫但凡有一點兒外行的行為,陳俊鵬就會立馬叫停。
林森也明白,陳俊鵬這家夥,就是看著自己的,雖然在刑偵工作中,他和胡天兩個更多的是扮演刑偵辦事員的角色,但是在接觸屍體這方麵,他也絲毫的不外行。畢竟在國外的那幾年,他幾乎天天都跟死人打交道,用他自己的話說,他認識的死人,比活人多得多!
林森來到死者麵前,並沒有著急去查看死者,而是先從工具箱裏取出一隻大量杯,將死者周圍呈現半凝固狀態的血跡,收攏到了燒杯裏。
單單這個平白無奇的動作,就讓陳俊鵬看的眼前一亮。
“燒杯裏有大約200cc的血液和腦部組織液,再加上蒸發的和流失的,死者的失血量在300cc以上。”
情況有限,邱健清沒法在同一時間做筆錄,隻能先口述記錄。
在估測完了出血量,林森這才又拿出尺子,開始觀察死者後腦處的傷口:“死者的後腦有一處5乘5的明顯傷口,應該是鈍器打擊所致,能夠用肉眼看到傷口裏的骨茬,初步判定顱骨折。從傷口的受力狀況來看,凶手是在死者後部,用右手揮動凶器,凶手大概率是右利手。”
林森很簡潔的做了一個現場的屍表檢驗,雖然很簡短,但是卻說出了最為重要的一個信息:凶手是右利手。
這個推斷並不算難,一般的法醫,甚至是刑警學院的學生,在這種狀況下,都能得出這樣的結論。讓陳俊鵬趕到意外的,是林森之前測量失血量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