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子三兩下就被矮子踹進了水裏痛苦地掙紮著,突然之間他抓住了肋骨受傷的營銷講師的腿。本來這位倒黴的營銷講師就是身受重傷,沒什麼力氣,勉勉強強才抱住了木頭,如今被人拽住了腳別提多慘了,隻見他手上立刻就失了力氣,兩個人一並滾落到水裏消失了蹤影。
這一晚上你死我活的戲碼,早讓邱健清他們看麻木了,此時警察都抱在木頭的另一端,絲毫不敢鬆懈力氣,麵對這樣的情況其實也沒什麼辦法,這已經是今夜死亡的第六個人,見識過了這麼多次生離死別,他們甚至覺得這隻是一場夢,好像睜開眼睛一切就會消失一樣。
矮子看著邱健清他們目瞪口呆的臉說:“別這麼看我,我這輩子早就活夠了,隻要死在他們後麵我就算是賺了,值!真值!”
沉重的木頭漂流了幾米,被一塊礁石擋了下來,幾個人掛在湍急的河水裏。這個時候,便見非常非常遠的岸邊亮起了幾點燈光。光明應該是手電的亮光,岸邊的人用手電打向這一邊的房子,邱健清順著手電的光明看過去,便發現他們所指的方向是已經坍塌的房屋,大概是剛剛有人看到了島嶼上的火光,所以回去叫人了,但此時房屋已經坍塌,岸邊的人什麼都看不到。
兩邊距離又遠,手電光明又微弱,再加上河麵是如此的寬廣,又下著暴雨,即便他們最大的聲音呼喊,也完全沒有辦法讓岸上的人聽見自己的聲音。
掛在木頭上的幾個人不禁都感到有些絕望了。他們一麵勉強維持的體力對抗著湍急的河水,一麵感慨自己怎麼會這樣倒黴。
林森覺得今年自己大概是五行缺土,和水犯衝,這已經是他第二回在水裏遭難了。
不知出於什麼心態,他問在自己旁邊的矮子:“反正大家都快完蛋了,你就跟我說說,你到底犯了什麼事兒,為什麼要跑到船上受這份罪呀?”
估計也是覺得生還無望,矮子也不打算隱瞞了。
“和你說了吧,那個瘸子說的對,我和我大哥兩個就是給人家做打手的,我和我大哥早些年從農村上來,沒什麼事情可做,就隨便認了個大哥,跟著人家到處搞拆遷啊占個場子什麼的,多少能賺點錢。這回也算我們倒黴,我大哥拿了別人50萬,替那人砍了別人一隻手,結果那小子也真不經折騰,手折了人就沒了。這回鬧出人命了,我們兩個不逃也不行了,就托一個朋友找到這兒來,說是這條路能直通韓國,但我們好像被人給騙了。”
林森敏銳的察覺到了他話裏的信息:“你們幾個是怎麼回事兒?都是說自己是被朋友介紹來的,我在中國活了這麼多年,連個賣白粉的都沒遇上,怎麼你們找蛇頭就跟路邊買菜似的,說碰上就能碰上?你那個朋友到底是誰呀?”
矮子愣了一下:“那人是我大哥找來的,也不知道是哪兒的人,但他和我大哥挺聊得來。”
“一個男的是吧?他長什麼樣?”
“我和他也就見過兩三麵,那人身高和你差不多,比你還瘦一點,長得跟個電線杆似的,哼,我是沒見過這麼高的男人能長那麼瘦,還挺有特色。”
在林森旁邊,那個蛇頭開口說話了:“他和他大哥都是我那朋友介紹來的,這趟偷渡的路線就是我朋友告訴我的。”
“哦,這人也是你朋友,”林森看向尚且幸存的綠毛,“這人不會剛好也是你朋友吧?”
“我不是,我是在賭場廁所裏抄的蛇頭的電話號,但你要說這麼個人我還真的認識,我在賭場賭博的時候遇上過他……瘦高瘦高的……”
九個人裏死了六個,剩下的三個人都見過同一個人,怎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幾乎不需要過腦子,用大腳趾思考都明白,他們幾個之所以會出現在同一條船上,應該都是這個電線杆安排的。
蛇頭還在一邊自言自語:“不能夠啊,他為什麼要害我呢?我們兩個處的可鐵了!他要是想害我的話,為什麼會給我提供這條船呢?不像不像,那小子真不像這種人。他長得可幹淨了,短頭發,大眼睛,眼睛底下還有顆淚痣,看起來特精神,一點兒都不像能把九個人湊在船艙裏養蠱的神經病啊……”
這個時候鄭東忽然皺起了眉:“等一等,你們說的那個人身高和林森差不多,長得特別瘦,眼睛底下還有顆淚痣,他說話是不是還有點外地口音啊?”
“對啊,你怎麼知道,這人說話的確是有點外地口音,”綠毛看著鄭東,“難道你也認識這個人?”
鄭東用懷疑的眼神看著邱健清:“他們說的這個人,我好像真認識……”
邱健清撇了一下嘴,皺起了眉頭:“你別跟我說你也認識這幾個人,你和活著的這三位也有什麼私人恩怨,一會兒要把他們誰踹到水裏去……”
“我又不是那種神經病!但他們說的那個電線杆兒給我家送了半年牛奶了……”
邱健清歎了口氣——得,這九個劫匪的事情還沒講明白,鄭東又牽扯進去了,這還沒完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