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帶著葛蘭蘭來到了咖啡廳最深處的一張桌子後麵。葛蘭蘭要了一杯拿鐵慢慢的喝,剛喝了一半,便看見一個模樣頗為靦腆的男人從外麵走了進來。
葛蘭蘭看見這人立刻攥緊了拳頭,臉上露出了難以壓抑的憤怒之情。
男人羞怯地坐在了她的對麵,先看了一眼陪同的記者,然後怯懦地開口:“蘭蘭,是我,我是你爹。”
葛蘭蘭吸了一口氣:“血緣上的,而已。”
“你媽媽和你說的那些都是騙你的,你還小,她說什麼你都信了,但她說的不是真的,不信你問這位律師問記者,他們都知道。”
葛蘭蘭閉著眼睛緩了緩,然後慢悠悠的開口說:“你真以為五歲的孩子就沒有記憶了嗎?”
男人抬起頭,困惑地看著她:“你記得什麼?”
“你把那些男人帶回家,我都記得的,一次50塊錢是吧?你和我小叔叔,我最後叫他一次小叔叔,你們兩個按著我……”葛蘭蘭說不下去了,她眼睛裏含著淚花,回頭看了一眼林森。感覺到了警察就在身後,葛蘭蘭又激起了些許的勇氣,於是繼續說,“沒有人教我這些,我都記得。”
葛大建:“你隻是一個孩子,小孩子的記憶都是不清晰的,這些都是他們告訴你的話,他們一遍一遍的跟你說,一遍一遍的洗腦,結果你就把這當成了真相,五歲的孩子怎麼可能記住當時的事情呢?他們騙你的呀!”
“呸,睜著眼睛說瞎話!”葛蘭蘭端起了桌上的咖啡,揚手潑在了他的臉上,“你真無恥!”
葛大建低下了頭,隱忍都從桌上的紙巾盒裏抽出了一張紙巾,擦掉了臉上的水漬:“我不怪你,你也是被他們蠱惑了,可是你知道嗎?當年給你出具檢驗報告的那個醫生,因為收紅包已經被撤銷行醫資格了。”
葛蘭蘭:“那又怎樣?”
“他們給你看的那份檢驗報告未必就是真的,有可能是你媽花錢買通了那個醫生,出具了一份假的檢驗報告。”
“你連那份檢驗報告都不想承認了嗎?沒想到你竟然能不要臉到這個地步!”葛蘭蘭擼起袖子,露出自己的手臂,給他們看自己過分纖弱的手肘,“你們當年把我吊起來的時候這條手臂骨折了,因為錯過了最佳就醫時間,一直到現在為止我都不能提起重物。這難道也會是假的嗎?”
葛大建愣了一下,顯然已經忘記了這一茬,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瞟了一眼正在采訪的記者。
於是記者打斷話題,插嘴說:“孩子的記憶是不完整的,現在也不能完全確認就是他們做的,與其困擾身體上的傷痛,不如往前看,我和你的父親接觸了很久,知道他是怎樣一個人,我以我的人格擔保,他絕對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情,至於那檢驗報告還有身體上的傷勢,你可以找心理專家進行谘詢,還原當年的真相究竟是怎樣的,在得到一個確鑿的證據之前,還是不要過早的下結論吧。”
“你和他們是一夥兒的,”葛蘭蘭對記者說,“采訪就到這裏為止吧,請代我向外界傳達,無論當年的真相如何,我不想再見這個男人了,求求你也放過我,讓我們各自為生好不好?我好不容易才從陰影裏走出來,你們這些做記者的就有點良心,有點良知,做個人行嗎?”
這個時候,在旁邊攝影的攝影師突然抬起手說了一聲抱歉:“我肚子有些不舒服,要先去一下衛生間。”
記者不耐煩的掃了他一眼,對他點了點頭,然後攝影師就一溜煙兒的離開了他的攝像機,記者拉住葛蘭蘭對她說:“采訪才剛剛開始,我還有很多問題沒有問,再坐下聊一會兒吧。”
“我早該知道的,跟你們沒有什麼好說的,你們既不相信警察的證據鏈,又不相信法院的判決,還不相信醫生出具的檢查報告,隻相信麵前這個男人的一麵之詞,那麼我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可你要知道,你父親在麵對公檢法的時候,實際上是一個弱勢群體,如果我們不替他說話,還有誰能替他說話呢?我們並不是偏激的想站在誰的立場去掩蓋什麼真相,我們隻是想讓每個人都有發出聲音的機會。”
葛蘭蘭點了點頭:“行,那你們繼續發聲吧,我先走了。”不過葛蘭蘭剛走出兩步,就回頭對他說,“對了,我要一份采訪記錄的拷貝。”
記者點了點頭,起身走到攝像機後麵,從中取出了儲存卡放在自己的電腦上,將裏麵一個文件拷貝出來到了另一份儲存卡上,然後將這份儲存卡交給了葛蘭蘭:“你可以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