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餘死了,許餘死的時候,最遺憾的事情,是沒有見到她的魚魚,那個會哭會鬧,被欺負了會來找自己給她出氣的魚魚,會在自己罰站給自己偷偷帶吃的的魚魚,會一邊幫自己寫作業一邊說她欺壓弱小的魚魚,會一起闖禍然後一起回家挨罵的魚魚,會纏著自己要冰淇淋吃之後拉肚子卻屢教不改的魚魚,那個臨了被自己推出去的魚魚。令梓卿找過,可是沒有找到過,不知道為什麼許魚一家會搬家,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令梓卿的爺爺不準他找,也給他設了好多障礙,他隻能背地裏偷偷地,一直以來,令梓卿的爺爺是討厭許魚的,那個隻見過一麵的小姑娘,他不想再見到她,見到她就會想起自己的外孫女因為她失去兩條腿,失去了永遠行走的權利。不管許餘如何請求,令老爺子就是不鬆口,而令梓卿永遠忘不了許餘死之前流著淚,喊著魚魚,對不起,那一聲聲,叫到令梓卿心裏,像是銳利的刀子在心口絞著,想想都疼。
許魚被帶回令家安置下兩個小時後,蘭鈺的私人飛機停在了令家停機坪上,跟著蘭鈺來的都是組織裏頂尖級的醫生團,當初就是她們保住許餘的命,讓她活了下來。蘭鈺到了之後還來不及給令家長輩打招呼就被令梓卿扔進了重症監護室,令梓卿在門外等了很久,就在那裏一直站著等蘭鈺在裏麵給許魚做各項檢查,看著蘭鈺從嬉皮笑臉到眉頭緊皺,最後到一臉沉重,等待的時間很長,一分一秒,老鍾敲出的整點聲響在每個等待的心裏回蕩。久到天邊開始泛白,令梓卿雙眼通紅,感覺,要把那層隔離的玻璃望穿,令家長輩聽安莫瑜那裏把事情聽了個大概,從相遇之初,到今天,令父拍拍令梓卿的肩膀,感歎道,終於有了心尖上的人了啊,兒子也是長大了,拉著一旁擔憂兒子的蘇素錦回了房,蘇素錦想呆在兒子身邊,從來沒有看見過他這個樣子,好害怕他一個不小心就走向崩潰。當初許餘出事,他就已經把那些人趕盡殺絕,現在,沒有發泄的源頭,真怕他會抵不住。珞瑜在一旁看著令梓卿從頭到尾未曾鬆過的眉頭,珞瑜覺得,有人疼許魚真是極好的,總不至於像自己會傷害到她,同時也在責怪自己,千不該萬不該真的不應該鬧脾氣。不知道魚魚怎麼樣,要是出了什麼事,她要怎麼辦?蘭鈺出來的時候,珞瑜令梓卿都圍了上去,蘭鈺看了令梓卿一眼,說道:“她和許餘,是一樣的情況,熊貓血,也是先天性心髒病,兩個人的指標驚人的相似,而且她應該也有很久的病史了,還不排除以前有患過抑鬱症的可能,她的情況,比許餘更嚴重。”令梓卿問:“那她現在呢?”“我已經給她控製住了,各項機能也恢複正常了,她自己應該有藥,等她醒來我看過她的藥之後再重新給她配藥吧,隻要按時吃藥,情緒不要波動,避免劇烈運動,這些你不是已經知道的嗎?許餘怎麼養,她就怎麼養。”珞瑜在旁邊聽著,突然覺得自己罪大惡極,許魚吃藥這些事她不知道,許魚為什麼常年麵無表情,不能運動也不知道,知道許魚吃東西很挑,她也沒問過,昨晚上聽安學姐說,許魚看到自己沒回去就跑來找自己了,差點兒被人欺負,還一直在跑著找她,最後為了救自己還把她推開。所以,一直以來,是自己沒有做到一個朋友應該做的事情,珞瑜就在那裏蹲下突然嚎啕大哭,是她差點害死了魚魚啊。魚魚會原諒她嗎?魚魚,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安莫瑜蹲下身來抱住珞瑜,一邊安慰道:“魚魚不會怪你,因為珍視,所以寶貝。不過一旦說出口的話是收不回來的,語言是把利刃,使用不當會是把殺人的利器,因為一句話的差錯可能會失去一生的摯友,一次擦肩而過可能就再也看不到了。重要的,珍惜的,一直在身邊的話,一旦成為理所當然,那就難以發現,我們總是在注意自己錯過太多,卻不在意自己擁有多少,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靜下心來,慢慢感受,誰都會欺騙你,唯獨心不會。”珞瑜點點頭,低低的說了聲:“謝謝學姐。”安莫瑜拍拍珞瑜的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