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一六年夏。今年的夏天充斥著春意。四月三十日,十七時二十六分十二秒之後的五十四秒內在列車的轟鳴聲下我被告白了。十六年來的第一次,那個人給了我太多的第一次。
火車站有點亂,我背負著行李踏上了xx號火車的軟座車廂。列車動了,窗外的景象漸漸變得模糊,出了市區視野突然變得廣闊許多。窗外到底是些什麼,我不知道。看了不知多少遍的景象卻記不起來了。心裏全是他的告白:“我要等的人就是你!王玲,我喜歡你。”當時他的眼裏泛著淚花,嘴角上揚。當時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也許一個衝動回答就會是:“我也喜歡你。”但他沒有要我立刻得出答案,而是讓我好好思考,之後再說。。這是他獨有的溫柔。
我從書包裏拿出了飲料,臨行前他給我的。手感有點怪,凹凸不平的。不管,口渴了打開就喝。
鄰座的大媽打著哈欠,詭異的看著我笑。我看了看那瓶水——沒有異樣。又拿到陽光下看,透過陽光我竟看到了一個個心形的陰影。我見包裝紙上有個缺口,便將其撕開,一個個彩紙愛心散落在小桌板上。我的臉馬上湧上一股熱流,將其烘得通紅。我連忙把愛心抹到書包裏,其中還有一張我的畫像和一封小小的情書。我收拾了愛心,又立馬看向那位大媽。她裝作沒看到似地偏過了頭。“笨蛋,周夕!”我在心中罵道,但又覺得很幸福。
“那,我晚上再打電話給你。”我下了列車回到家裏,腦子裏不斷回蕩著這句話。
我躺在床上,鎖上了房間的門——太慵懶了,不想讓人看到。
“玲玲要不要水果?”
“嗯,不用了謝謝媽媽。”我說著打開了門,朝客廳走去。無意間聽到了爸媽的低聲細語:“玲玲她怎麼了?連水果都不吃?難道是戀愛了?”
“老公,你想太多了吧……就算是,也未嚐不可呢。”母親帶著戲謔的語氣答道。
什麼?!難道被發現了!我心跳突然跳得飛快,紅潮上臉的同時(雖然我看不到)連忙跑回了房間鎖上了門。
心跳的好快,呼吸都變得困難了。我的目光掃到了書包上。對了,裏麵那張小紙還沒看過呢。我的心跳再次加速並愈跳愈快,因為我正在慢慢的朝書包方向移步。“到底要不要拿出來?裏麵到底寫了什麼?”那張淡黃色的小紙片好想一個潘多拉的盒子,充滿誘惑,但又有可能帶來災害,隻有盒子底有一個真正的禮物——lovehope。
到底要不要打開。
我戰戰赫赫的拿出那張紙片,門明明上了鎖,但還是怕被人看到,所以又走到門前確定一下。
“嗡嗡,嗡嗡……”我循聲望去,隻見白色的電話在床頭上震動,指示燈閃爍著淡淡的綠光。我走過去拿起電話,是沒見過的電話號碼,來自於我上高中的那個城市。是誰呢?我輕輕將滑塊滑至接聽,然後很緊張的將電話湊近耳邊。
“喂?王玲嗎?我是周夕。”
果然是他,心裏有些緊張,隻有故作鎮定地笑答道:“嗯,我知道。”
“嘟嘟……”掛斷了。
我長長地舒了口氣。難道是因為我裝得太輕鬆所以他才掛斷的嗎?奇怪的人呢。
“嗡嗡嗡……”
我立馬接起電話道:“喂?周夕嗎?”
“嗯,對不起,我太緊張了,所以……”
“沒事,我也一樣。”我當然也是了,笨蛋。
“那紙片你看了嗎?”周夕坐在河堤上笑問道。
我看了看握在手中的紙片,有一點點濕的感覺。汗嗎?我從來不會流手汗呀!
“還沒有。但是那張畫畫得很漂亮,我看了。”
“哪裏,怎麼有可能畫得好。”
這是恭維嗎?就算是,但喜意還是湧上心頭。
“還好你沒看那張紙片,那些話還是親自說出口比較好。”周夕麵帶微笑,盯著堤下的淺河。
“嗯?”
“對不起,請你原諒我的別有用心,我那些別有用心的幫助和送禮,我隻是為了和你在一起。”
別有用心?說來好像我也是,都是別有用心,比起他的坦白,我自己好卑鄙。想到這裏,手中的紙片也拿掉了。我躺到床上感到好無力,感覺手裏的電話都拿不穩了。
那他到底是為了什麼?他為什麼會別有用心?
“你……為什麼會喜歡我?”為什麼會問出這一句,也許隻是一個衝動,我其實並不是太想知道這些。
周夕握緊了手邊的稀稀疏疏的草,淚花閃爍道:“我……是因為你和她很像。成熟、溫柔、與眾不同。我一開始就是這樣注意到你的。之後就全心全意的喜歡上你了。喜歡上了獨一無二的你,毫無理由。”
全心全意什麼?我好想聽不到後麵的話,我隻是個替代品?
“嗯,誰都有過往。但我也許也會變,變好、變壞,我們都會變不是麼?”我在說些什麼,連我自己都不明白。這是兩行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我隻是個替代品。
“但,無論你怎麼變我都……你的答案呢?”
你都怎樣?為什麼不說出來!我想知道!還是說他連說出一句保證的話語的勇氣都沒有嗎?
“對不起……我並沒有喜歡過你,我們也許真的不適合。”我抓住了自己的發梢,我都說了些什麼,我不喜歡他?不對,我真心實意的喜歡他,但……
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掉。我都說了些什麼?!
周夕站起身平靜地說道:“我知道了,但我還是會追你,我會繼續……”
“嗯,那,再見。”我掛了電話,=甚至沒給他說一句“再見”的機會。
為什麼那麼平靜,明明被拒絕了。我疑惑的看著模糊的天花板。難道我真的什麼都不是嗎?我這樣想著,卻不知周夕的臉當時已被淚水打濕,慢慢離開了那個河堤。
很失落,第一次被人表白,卻發現原來自己不過是個替代品。好不甘心,難道就這樣放棄嗎?我向吊燈的淡黃色光輝伸過手去,想要抓住它,但卻是一把空。
手機的指示燈又閃爍起來了。我打開了QQ——周夕。
“我明天要去動漫展。本來要約你一起去的,要我帶點什麼給你嗎?”
明明隻是把我當作個替身,卻還想著我。
我打字回應道:“給我拍幾張好看的照片就好。”
“嗯,我知道了。”
“你嚐過洗麵奶的味道嗎?”
“沒有,誰會嚐啊。”
“不好吃喲,我剛剛把它當牙膏用了。”
“怎麼那麼傻?”
“因為腦子給你占了呀。”
笨蛋,我……
夜深了,隻有閃爍著暗淡藍光的星星看著在同一片天空下的我們。
第二天,我換了便裝,去和我的青梅常思茗見麵,我們約在那家常去的小咖啡廳。這家咖啡廳很有特色:一樓全是木筒狀的圓桌和深褐色的沙發,人很少,很安靜。我上了二樓,這裏幾乎沒人,中國式的雕鏤花桌和潑墨圖案牆紙使得這不像咖啡館,而更像高檔茶室。我到時思茗已經在那裏了,今天她畫了淡妝,穿的依舊時尚。
“王玲!”她朝我招了招手。我走過去坐下,她已經幫我點好了芒果冰。入口,很涼。
“我看了,你給我的留言。你真的了解他嗎?”
我搖搖頭,道:“不是特別了解。”我頓了一下又說道:“但是,我知道……我不過是個替代品。”
她舀了一勺我的刨冰,說道:“你啊,就是太悲觀了,老往不好的一麵去想。”
我搖搖頭,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但是……我怎麼可能會聽不懂他說的話呢?
“嗡嗡。”
手包裏傳來了震動。我拿出電話,是QQ信息——周夕發來了一大堆信息。
“是,你說的那個人?”
“嗯。”我說著便打開了信息,是漫展的照片:各種COSER和動漫周邊產品……
“他說什麼?”
“他發了漫展的照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