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這麼多變故,他會是一個小有名氣的畫家。
而發生了這麼多變故,他依舊是一名畫家,一名生活在黑暗時代中的畫家。
“我不怕你!”
他喃喃自語,他想起了強勢的大哥的話——永遠把握主動。
他上前半步,自幼被大哥強迫練習的劍術驅動著他的身軀,順著半步,身體略傾,劍隨之遞了出來。
很標準的一劍,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差,可惜就是太過可笑了,因為他瞄準的目標是安吉拉的肩膀。
他有出劍的勇氣,卻沒有殺人的勇氣。
安吉拉左手抬起,用劍柄隔開了他的劍。
護手和劍刃摩擦,帶起一點火星。
劍刃偏離軌道,安吉拉左臂前伸,抓著劍壓著他的胸口,輕鬆的將他頂在門上。
安吉拉就這樣站在他麵前,平靜的看著他,看著他那驚恐如小鹿一般的眼神說:“下一次,刺軀幹,並且,刺出之前,想好退路。”
說著,鬆開了他,搖了搖頭,轉身走出了木屋,迎著冰冷的朝陽,跨入了晨霧之中。
他終究沒殺這個中年人,因為他不是幫凶,隻是一個善良的廢人。
每一次黑暗時代的來到,都是一次洗牌。
隻有最凶惡最強壯的人類,才能活到黑暗時代的過去。
而這個中年人,生機渺茫。
願他,能夠好好的活下去吧。
安吉拉也隻能在心中為他祈禱。
沒了安吉拉的支撐,中年人靠在牆上,緩緩的滑了下去,癱軟的坐在地上。
他嘴唇哆嗦,嗚咽的哭了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大哥……嫂子……對不起……侄兒……對不起……”
他呢喃著,淚水從眼眶滑落,滴在地麵,濺起一縷無力的灰塵。
他想要去找他大哥一家人團聚,但終究,沒勇氣。
沒勇氣自殺,也沒勇氣和殺人凶手拚命。
他甚至心中還有一絲慶幸,慶幸對方沒殺他,這讓他感到愧疚。
就像當初,他無力拯救那些被哥哥傷害的無辜的人那樣的愧疚。
嗬!無力的愧疚。
他揚起頭,胯下已經濕潤,惡臭的液體蔓延出來,在地上流淌。
他隻是一個廢人,一個不管大哥如何痛罵甚至毆打也扶不起來的廢人,他甚至連腦子出了問題的侄兒也比不上,至少,侄兒有勇氣和別人廝殺。
他眼前出現了幻覺,似乎嚴厲刻板的大哥就在眼前,還未變成狼人的善良的嫂子,強壯而且傻乎乎的侄兒。
他們微笑著看著他,邀請他的來到。
他笑著伸出了手,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他要去追逐他的大哥一家。
眼前白光一閃,中年人清醒過來,不知何時,他已經離開了小屋,走出了十多步。
中年人用力的晃了晃頭,回到屋中,開始為大哥一家收屍。
遠方樹林中,一群動作如同木偶的幹屍冰冷看著木屋,看著中年人回到木屋的背影,然後搖搖晃晃的朝著遠方走去。
那裏,是安吉拉離開的方向。
屋子一角,凳子上,一顆寶石灼灼生輝,寶石上,刻著細密的符文,這是安吉拉昨天晚上的傑作,這也是她留點中年人的補償。
希望,能保他一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