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室外麵,念娥眼睛通紅,眼眶腫的像兩枚核桃。一直背靠著牆角,盯著自己腳尖,沉默不語,黯然神傷的發著呆,儼然傻了一樣。
座椅上,胡花花滿臉焦急憂愁之色,眼睛裏,不時流露出一抹令人難解的莫名哀傷。此時此刻,沒人能夠猜出她心裏在想什麼。
被救護車拉到醫院急診室的胡子騰,躺在急救床上,麵如死灰,形如死人,身上插滿各種流有液體的透明管子。潔白的床單上,有一大灘血跡。
早在路上的時候,胡子騰就由於失血過多,而導致了休克。當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則已經陷入了重度昏迷,生命跡象岌岌可危。
數個小時過去。
一位戴眼鏡的主治醫師,麵色無比的鎮定,在幾位助手醫生的協助下,爭分奪秒,雙手不停忙活著。
曆經數次努力的搶救,達到符合醫學界搶救重度患者的搶救標準後,主治醫師最終放下手裏的搶救器械,摘下口罩,擦了擦腦門上的汗。
急救室內,凝重氛圍稍縱即逝。因為死亡和新生,這在醫院,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隨即,主治醫師拿起診斷書,很利落的在上麵簽好字,便從容鎮定走往急診室的大門。
哢——急救室大門大開。
念娥聽到響聲,第一個衝到醫生跟前,眼睛紅腫,兩隻小手緊抓著白大褂,無聲、焦急、迫切乞求著。
如果此刻念娥還能發出一點聲音,想必開口的第一句,一定是關心詢問胡子騰傷勢的話。
外表溫文的主治醫師,無奈低頭,略帶心疼的目光掠過女童,並沒有說什麼。然後抬頭,目光投向正在向這方走來,神色略顯慌張凝重的胡花花。
“對不起,胡女士,我們已經盡力了!”
胡花花聽完,心脹咯噔一下,電光亂閃的眼神,頓時黯淡無光。
她這是怎麼了,明明知道他什麼事情都沒有,可為什麼,還是會感到心疼?難道,她還在乎著他?
主治醫師宣布完結果,腋下夾起重傷不治患者病例,轉身欲走。
念娥瞅準,一個箭步上前,攔住了主治醫師的去路。
這還不算完!
來前,念娥由於在救護車上慟哭不止,引起聲帶損傷,造成嘶啞,暫時喪失了對語言的表達能力。可是,這並不影響她用眼神跟實際行動,來表達她接下來的心思想法用意。
隻見念娥伸出兩隻小胳膊,緊緊抱著主治醫師的大腿,死活不撒手。同時仰起小臉,懷疑倔強的目光,一個勁地朝上看。
由於夏天這個特殊的季節,人們大多穿著比較單薄,一件棉線短袖襯衫,一條滌綸長褲,足矣。更何況,是在醫院辦公人員的那套正統標準職業裝,也不過如此。
看主治醫師臉上的痛苦表情,就知道念娥手上的長指甲,某些已經深深嵌入到主治醫師大腿的肉裏。
念娥是什麼用意,現場的主治醫師,以及隨後走出急救室大門的其他幾位助手醫生,包括路過這片樓道的護士,都再明白不過。
那是一個孩子,對一條脆弱受傷的生命,是否還留得住的一種質疑!在沒親眼看到診斷書上確診的死亡結果以前,永遠不會相信這是一場噩耗!
隻因那是個孩子,所以現場無一人去為難一個孩子。家屬痛失親人的那份心情,他們誰都能理解。
主治醫師眼見女童的死纏爛打,頓時一臉為難。
要知道,這還是一個孩子,一個不具備任何刑事責任能力的未成年孩童,對她話說重了不是,說輕了不是,再則是開口柔聲安慰不是,冷聲斥責也不是。
主治醫師看來是真的為難了。考慮到這還是一個乳牙未換的孩童,終沒忍心狠力推開。
說實話,診斷書不是不可以拿給對方看,實則是對方的年齡太小了,而且對方性子那麼急,萬一不小心給弄壞了,那他這個急診科的主要負責醫師,也不好跟院方交代。
不出半分鍾,身穿白大褂的主治醫師便急得滿頭大汗。此刻,他正因他深陷於一個六七歲孩子充滿天真無邪的魔爪之下,而深感為難。
急診部樓道裏,一個聰明機靈的年輕小護士,風塵仆仆跑了過去。
“喬治醫師,我們是不能拿這個小朋友怎麼著,不是還有她媽媽呢嘛”
跑來年輕小護士的這番雪中送炭之言,可謂一語驚醒夢中人。
“胡女士,你看這......”
緊接著主治醫師的緊急可憐求援目光,同樣,念娥那無比委屈可憐,看著讓人心疼的眼神,也自動投向了胡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