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蕭玉了解到事情的始末。
原來,蘇建的封城令,令到許多的尋常百姓不滿。你想啊,很多人家的房屋被毀,有的想要出去投奔親戚,有的想要通知老家親人,有的想去置辦些東西,但蘇建把城這麼一封,眼見這是出不去了,隻能傻愣愣地呆在一座毀城裏麵,誰還能樂意呢?
其餘的三個城樓都已經關閉了。現在的主要矛盾,都集中在毀於一旦的西城那裏。
蘇建派重兵把守城池,也架不住許多百姓的突圍,好些人都趁亂跑了出去。
這樣一來,本來就火氣大的蘇建有點壓不住了,下令手下士兵,隻要逮到有想要逃出城的民眾,就地正法,殺無赦!
戰時的法令,往往就在高層的一念之間。
蘇建沒有想到的是,他這個法令一頒,立刻引起眾多民眾的強勢反彈。為了殺雞儆猴,連續砍掉三個民眾的腦袋之後,卻激起了反效果。那些平民們拿起鐵鋤頭、耙子等生產的工具,與官兵們遙遙相對,蓄勢待發,隨時準備奮起反擊。
現場的氣氛,已經凝聚到了一個極點,安靜的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清晰的聽見。兩方的氣勢,仿佛是一根細繩牽引著,平衡著,隻要有一方稍微動彈下,繩子一斷,恐怕就要有不少人血濺當場了。
“幹什麼呢?”蕭玉故意放大了聲音,將兩方的注意力從場上引到自己身上。
“城主大人?”
石章園平時給人的錯覺,就是平易近人,膽小懼內,所以現在蕭玉扮成他,出現在場內的時候,並沒有引起想象中的那種震撼的場麵。
“石城主,您憑什麼不讓我們出城?難道您想要將我們全部殺掉,好隱瞞這些事情嗎?”
說話的人,正是那名擁有流銀手的異士——駱冰羌。
此刻,他攙扶著一位白發蒼蒼,慈眉善目的老嫗,表情十分的氣憤,但是每次那名老嫗輕輕地拍拍他的手臂,他便也就順從地不再說話了……
“這有什麼好隱瞞的?”蕭玉還沒說完,蘇建就趕緊來到他的身邊,低語道:“我說城主大人,您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若是這件事情傳揚出去,對我們天龍皇朝的人來說,都是一種莫大恥辱!一座重點布防的城池,連續兩次被海妖攻破,這還能不讓人寒心嗎?”
“寒心?”蕭玉有些義憤填膺,頭一次罵了出來:“如果皇朝給予私人城池,招募魂師和異士的權利,封雪城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用人不疑的道理可以不懂,不過這管的也未免太寬了吧?再說,火龍炮是皇朝給配置的,它將好好的城池炸成這樣,關海妖的鳥事?”
“爽!”蘇建拍手大聲叫好,眼神灼灼地拍著蕭玉肩頭:“我還真是看錯你了。以為你隻是一隻寄生在老婆身上的可憐爬蟲。沒資格稱為男人……沒想到,你的骨子裏麵,也是這樣直來直去的漢子!哈哈……”
聽他倆這麼一說,身邊的人都安靜了。
誰也沒想到這兩個封雪城的最高統領,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大言不慚地質疑皇朝的條例。
蘇大哥的人真不錯,就是脾氣太過耿直了一些,也不懂得繞彎。蕭玉淒然地望著那兩灘血跡,有些於心不忍,回頭大聲地說道:“我相信,諸位大都是在這裏出生,土生土長的封雪城人士,對吧?”
眾人不說話了。現在這個年頭,除了躲避兵禍之外,誰願意往外麵跑呢?
“相信這一次的事件,對於大家來說,都是一次沉重打擊——嗬嗬,我也不例外。”蕭玉的這句話,引起了眾人的共鳴。他們再也不說話,專心地聽著蕭玉的解釋:“西汾神殿即使再如何猖獗,終究也沒有踏進封雪城一步。相較於百鬼巷的陳年舊事,這算是一個進步。”
“封雪城的一小半被毀了!想要重新恢複元氣恐怕很難。但是,大家別忘記這是哪裏……這是你們的家鄉,你們出生、成長的土地!難道,大家就忍心看著封雪城,墮落成為一個廢棄無人的小城嗎?西汾神殿沒有摧毀我們,火龍炮自爆沒有摧毀我們,偏偏是我們自己的人心,摧毀了我們……”
“青木門的魂師們,他們與這個城市並沒有瓜葛,卻肯留下來幫助這個城市。反而是你們,卻偏偏想著要離開?老弱婦孺,幫不上忙的,想要投奔親戚、安度晚年,我不反對。可是為什麼我在這支隊伍你們,看見很多青壯年的影子?你們覺得在封雪城遭受打擊之際,離開這裏,很有麵子嗎?錯了!你們這是在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