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棍兒從狗洞鑽出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剛打算離開便看見那一幫人朝著自己靠近。
“蘇棍兒,你進去了沒”
蘇棍兒輕哼了一聲,沒打算搭理那幫人。
“瞧你這模樣,便知道你不敢,就你哪來的那膽量敢去偷劉家千金的手帕啊”
不光敢,小爺我連她蒙臉的麵紗都拿到手了呢。
蘇棍兒一臉高傲,卻是不說話,轉過身不去搭理身後人的話,徑自離開了。
“早說了,就他根本沒那膽兒”
身後的話音越來越小,蘇棍兒朝著自家方向走去,蘇棍兒的家大概是這幕山鎮上最破的屋子了,年久失修,一遇上下雨天,便連那村口的破廟都不如。
蘇棍兒進了屋,便一頭倒在那鋪滿幹草的泥炕上,一手枕在頭下,一手從懷中摸出那麵紗,擱在眼前瞧了許久,腦子裏又冒出了那個劉家千金的臉。
他想,原來劉家千金長的是那個模樣,難怪那些人整天念叨,最起碼,蘇棍兒知道,那位劉家千金是他見過的人裏麵最好看的。
他又將那麵紗湊近自己的鼻尖,聞了聞,有些許淡淡的清香,還有腦海裏的那張笑臉,他緩緩勾起唇角,笑了起來。
劉家每年回來祭祖都要在幕山鎮上呆上一段時間,劉姝兒換了一身樸素的行頭,打算跟著祖母一起上山采藥,這可是她央求了爹爹許久才得到的允諾,劉家如今雖然家業大,可是這劉家老太卻依舊住在這幕山鎮上,通些醫理,隔一段時間便會上山采些草藥,精神抖擻著。
“阿綠,你過去扶著點祖母去,不用擔心我了”
上了山,劉姝兒看著那些灌木,便打算自己去看看,阿綠瞧了瞧走在前頭的劉老太,嘟囔了句“那小姐,你就緊跟我們,小心點”
劉姝兒點了點頭,阿綠不知自家小姐到底有沒有將她的話聽進去,卻也是上前跟在了劉老太身旁。
劉姝兒幼時跟在祖母身邊呆過一陣子,自然也識得一些藥草,她一個人在那些灌木叢裏尋尋覓覓,不自覺的便同劉老太她們走散了。
她將一株藥草拔了抓在手心,回過頭想要去喊阿綠,卻發現四下早已沒了阿綠同祖母的身影。她張了張口,剛提起步子,想要離開,卻被那灌木叢的草給絆倒了,一聲驚呼便滾下了小坡。
傷倒是沒怎麼傷著,就是衣服上沾了泥土,手上被那荊棘劃出了一道血痕,不怎麼嚴重,卻有些疼。
劉姝兒試著坐直身子,卻發現腳腕處也傳來疼痛,這樣的情況下,她不免皺了皺眉,四下又看了看,這樣的地方,她上哪找人。
走又不能走,隻能這樣坐著,等著劉家的人來找自己,然後那個少年便不期然的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裏,他的嘴裏叼著根野草,哼著不知名的曲調,手中提著一隻兔子,那隻兔子的腳上還流著血,在半空中掙紮著。
劉姝兒仔仔細細的看了許久,那個前日裏搶走自己麵紗的少年,臉上的灰塵少了些,衣衫雖然破舊,可是這樣看去,卻一點也不影響少年的英俊,劉姝兒想,若是再換上一身幹淨的衣服,那個少年,便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仙君了吧。
高大的枝椏上,那抹紅影,輕輕勾起唇角,然後便消失在空氣中,她已經沒心情再接著看下去了。
蘇棍兒今日心情頗好,獵到了一隻兔子,這樣晚上便能開葷了,那隻兔子還在他的手中掙紮著,不過越是掙紮他的心情便越好,他可不會傻兮兮的放了它。
察覺都有什麼在看著自己,他偏過臉便看見了劉姝兒,那個前日裏衣衫整潔的美貌丫頭,如今正一身狼狽的靠在土坡上,她正看著自己,那樣的眼神竟讓蘇棍兒顫了顫,他取下口中的野草,抿了抿唇,然後緩緩靠近劉姝兒。
他的視線落在她的手背上,那裏被荊棘劃傷了一道血痕。
“受傷了?”
劉姝兒仰著臉點了點頭。
“能走嗎?”
劉姝兒繼續仰著臉,隻是搖了搖頭。
蘇棍兒蹲下身子與她平齊“走丟了?”
她點了點頭,蘇棍兒看著她,她今日的這身打扮有些樸素,手中抓著一株藥草。
“來采藥?”
蘇棍兒看著她,那小腦袋又接著點了點頭,他的心情忽然頗好,勾起唇角笑了起來。
瘦弱的少年背著小小的姑娘,那條長長的山路走起來竟比平時要輕鬆的多。
蘇棍兒想,背上的姑娘真輕。
劉姝兒想,身下的少年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