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完畢,舒爽的洗了一把澡。洗盡鉛華,站在銅鏡前的,昂首望著鏡中的另一個我。抬頭撫去額前覆蓋的碎發,鏡中人的容貌連我自己的驚訝不已。紅唇嬌豔,桃眼微醺,紗裙環繞,濕發淋漓間竟透著一絲you惑,一絲嫵媚,一絲風情。這人,是我,又不似我。
轉念一想,自己恐怕連自己該是長什麼樣都忘記了吧。
我抬手,鏡中人亦抬手,我凝望,鏡中人亦凝望,我落淚,鏡中人亦跟著落淚。
是我,終究還是我。逃不掉的命運,逃不掉的俗世。有很認真的問過自己,真的想回去嗎?也問過自己,真的想留下嗎?答案卻是連我自己都沒有勇氣回答,前世,今生,到底哪裏才是我的歸宿?
“姐姐,你怎麼赤腳啊。會著涼的呀,快點踏上緞屐。”說著,已經把緞屐替到了足前,看著她忙忙碌碌的樣子,我會心一笑
也隻有看到她,我才能感覺到自己是真實存在的,是莫似水,是相府千金,亦是當朝唯一的尚敏郡主。
“姐姐,不是我說你,這裏不比玄京,萬一有個頭疼腦熱的,誰能擔當的起,郡主貴體要緊呀!”一邊嘮叨著,一邊又替我張羅開了蘇繡的披肩,“還有,姐姐你每月的信期也都不正常,這還是應該相當注意一下的”拜托,連這個都講出來。
臉部溫度迅速升級,“喂!死丫頭,你有完沒完啊,真是的,連這個都要拿出來講喔!”不依不饒的嚷嚷道。
誰知筱潔依舊板著個臉,振振有詞道“本來就是,這些都是我們應該注意的,筱潔雖然不是很懂,但也知道信期對每個女孩子都是很重要的,尤其像郡主這樣的金枝玉葉,更是不能有半點的差池。我看回京還是要稟明王爺才是。”這個死丫頭,真是越來越有老媽子的潛質了,居然還敢拿莫展庭來要挾我了,雖然我的確很吃這套,但是,有必要每個人都把我逼得死死的嗎?真是的~~
我投降,我舉雙手,雙腳投降,真誠的投降“好啦,好啦,算我怕了你了。我保證以後大夫開的每副補血養氣的藥都認真的,完整的,絕對的喝、光、光,行了發。寶貝筱潔?”繼而用哀怨的眼神對上她的視線,期盼她能讀懂。
“噗哧,”“小姐知道就好,不要讓筱潔總看笑話才是!”
“哎呀,死丫頭,你還真敢在我麵前撒野來著,看我的宇宙超級無敵擒拿手~”
“哦喲,小姐饒命~~筱潔知錯,郡主大人饒命啊~~~”正在嬉笑間,聽見外麵琳琅作響,向筱潔使了一個眼色,整理好衣飾。斜靠在廳中的湘妃塌上,吩咐筱潔去開門,正思索著,來者正是那馮流涵的夫人。
這馮流涵的正房夫人,倒不似馮流涵那樣膽戚戚的,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著仕家貴婦之氣,梳了一個整齊的元寶髻,整齊又不失莊重。
“臣婦參見郡主,郡主萬福!”微微一福身,不驕,不躁,好一個粉麵含春微不露,好一個得意的當家主婦。
“夫人有禮了,不知深夜到訪所為何事?”開門見山,和這樣的人周旋,不見得我能占上風。
顯然,夫人對我這麼直白的問話有些不解,但並未多作聲,隻是吩咐身後的丫鬟們把帶來的物件擺在桌上。待到看清物件,心裏也有了七八分的底。
於是,滿不在乎的說道:“夫人深夜來訪,該不會就隻是給我送這些玩意兒來吧!”
馮夫人有些吃驚的看著我,繼而又有些尷尬的看向門邊。能把眼前送來的珠寶首飾,珍寶古玩稱作玩意兒的人恐怕是不多見,更何況還是以這樣一幅相當不以為意的口氣。這實在是出乎她意料之外吧!
“郡主,臣婦失態了,還望郡主見諒。隻是有些不情之請,還求郡主成全”還是這麼的不卑不吭,禮讓有度,但話語之間仿佛是下定了某種決定一樣。
隻覺得這樣一個知是非,明事理的人,理應有高風亮節之度,又豈會做出如今這等不堪入目的舉動。
眼下,還是要看清這夫妻二人究竟演得是哪一出
抬眼望向馮夫人,鵝蛋臉,柳葉眉,菱唇,鷹眼,本應是一副傲骨錚錚的表情,此刻卻顯得有點狼狽。淡淡的掃了一眼她胸前的配飾,“不知夫人所指何意?還請夫人還請明示?!”
“請字愧不敢當,日前獲悉遷洲府尹單振已經獲罪入獄了,單振此人如何臣婦暫且不予置否,隻是這敬南攝政王行事乖張跋扈,想拿單振僅僅隻是略有不敬,便以謀反之罪入獄,秋後問斬了。臣婦的夫君,為官多年雖偶有閃失,但終究還是個明事知理之人,此番還望郡主在兩位攝政王和聖上麵前美言兩句,臣婦在此先行叩謝!”說完撩起衣袍又是一拜,這禮行得斬釘截鐵,行得視死如歸,但又透著淡薄的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