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成獸,就算你有了一個靈魂,又有何用?”鬼麵男用指甲摳去茉莉的花蕊,將幾片花瓣,丟入茶碗當中,動作飄逸脫俗,瞧著賞心悅目。
燭低頭不語,沉默了良久,抬起頭來,露出一雙猩紅的眼睛,那裏滿是懇切。
“已近千年,我隻想見她一麵。”
“那你便去見,何需一個靈魂呢?”掀開瓷蓋,呷了一口杯中的茶水,鬼麵男的臉上露出幾分滿意之色,竟從苦茶裏頭喝出了一點甜味兒。
“我……沒有麵孔,她想不起來我是誰!”
“嘖嘖嘖……你跟隨陸千鈞這麼久,他竟然連一個麵孔都不曾給你,真是……吝嗇!”鬼麵男勾唇一笑,鄙夷的垂下眼瞼,繼續道:“我可以給你一個靈魂,也可以給你一個麵孔,可這法子,傷敵一萬自損八千,見了她之後,你可就回不來了,連一個影子都沒了!”
“……”
又是一陣沉默。
片刻,燭深吸了一口氣,下定了決心,點了點頭。
“我願意一試。”
“好!不過我瞧不見你的前世,隻有一個人能幫你,她能看到你過去是什麼模樣,隻有她散去你胸中的怨氣,你才能恢複本來的模樣,才能記起自己的麵孔,才好去見她!”
“是誰?”燭滿目的希冀,激動地問。
“阮綿綿!”
鬼麵男將茶碗中的茶,盡數灑在了樹根上,“她血液裏帶著一種力量,安撫亡靈怨靈,隻不過多年以來未曾發現,自從她來到陰山,這陰山的月都亮了許多。”
血液裏?
燭參詳著他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自從她來了陰山,大帥的戾氣確實消退不少,聽說還送走了一些怨靈,難道真的如鬼麵男所說,阮綿綿擁有某種力量嗎?
“我要如何做?”
“講故事!把你的故事,原原本本的告訴她,有人會幫你的,到那時,你再來找我……”
說完,鬼麵男便閉口不談,合上眼睛,也不理會燭到底聽懂了沒有,自顧自打起盹兒來。直到燭的氣息褪·去,他才噌的一聲,睜開眼睛,一個閃身,消失在了夜色蒼茫裏。
身後漸漸浮現出骨笛的影子,她擎著蠟燭,遠遠的瞧著他的背影。轉頭瞥見樹根處一片潮濕,不由得眯起眼睛,“喝他的茶,你們也配!”
頃刻之間,樹梢的茉莉花簌簌落下,凋零一地,樹根上一片焦黑,像是被烈火焚燒過一般。
人們常說:妒忌,要不得,從比較開始,人有我無,生妒;我有人優,生忌。一切皆因貪起,最終以恨而中,心大了,總有得不到的,且欣賞,觀望,便因為距離變得美好得多。
可就有人不懂,比如骨笛……
寧致齋,燈明。
一睜開眼,阮綿綿還以為自己做夢呢,麵前坐著一人,感覺陌生,輪廓卻很熟悉,她定睛一看,不由得吃驚,“顧先生?您怎麼會在這兒?”
“你病了!來,先吃藥!”
顧先生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將一碗烏漆墨黑的湯藥端在了她的麵前,“有點苦!”
阮綿綿一愣,點了點頭,將鼻子湊到碗邊,聞了聞,一股子濃烈嗆人的草藥味兒撲麵而來,她搖了搖頭,打小她就嘴討厭喝中藥,能打針就打針,你吞藥丸就吞藥丸,這苦哈哈的東西,她最是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