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老王八才從近乎嗚咽的聲音,歎息著說:“或許,有吧!”
阮綿綿微怔,轉頭望著這隻整日嬉笑怒罵,一副快意瀟灑的老烏龜,那張布滿皺紋的臉映在月光裏,卻頭一遭看出了些許疲態,心累了,人就顯得疲憊。
“喂,老王八有酒嗎?”
“假酒!”
老王八記仇的嘀咕,阮綿綿一聽,噗嗤一聲就樂了,還真是個記仇的小老頭兒,她很是豪氣的拍著胸·脯,調侃道:“得兒,今兒個兒啊,姐們兒我陪你喝一壺假酒。我呢,我這去而複返的緣由告訴你,你呢,也跟我說說你這酒裏的故事!”
“想騙我酒喝就直說,哪兒來的歪門邪道!”
“嘿嘿……”
老王八轉身爬了兩步,又鑽進了草叢裏,敢情那兒是他的老巢。阮綿綿探頭探腦的瞧了好一會兒,也沒瞧出什麼門道兒,有些不耐煩了,伸腿兒就踢了踢一旁的草窠,“喂,老王八,你拿酒的工夫,人家孩子都生了。”
“呸!你生一個我瞧瞧!”
“快著點兒啊!”
老王八站起身來,佝僂著脊背,背著重重的殼,手裏掂著兩瓶好酒,拖遝著鞋底,慢悠悠地走來,阮綿綿伸手接過他懷裏的酒,這老頭兒還死不撒手,一副舍不得的模樣。
“千日醉?舍不得呀,得兒,不喝了,故事也沒了!”
阮綿綿拍了拍手,扭頭便走,老王八喊住她,“丫頭,別走啊,陪小老兒我說說話!”
“酒!”
“給!”
老王八不情願的將酒往阮綿綿懷裏一塞,像是把自己的孩兒送人一樣,那眼神簡直是絕了!阮綿綿一瞧,笑得東倒西歪,“喂,老王八,我就喝你一口酒,你不至於吧!哭喪著臉,我還怎麼講故事啊!”
“你這丫頭心不壞,就是嘴不甜!”
“嘴甜心壞,心不壞的嘴都不甜,我呢……就屬於第二款!”
說著,阮綿綿掂起酒壇子,往嘴裏灌了一口,一股花朵的香甜充斥著口腔,慢慢地吞咽,才能用舌根嚐到那芬芳之後的苦澀,有一種初戀的感覺。
“喂,老頭,你這酒,我怎麼喝出了一種初戀的感覺啊?”
“初戀是什麼感覺?”
“初戀呢,就是第一次談戀愛,先是甜得發膩,再是苦得發澀,最後分道揚鑣!你這酒也是,入口甘甜,回味苦澀,最後辣人心……”
阮綿綿美眸半睜半閉,好似在回味酒,卻又在回味曾經的情感。
“這麼複雜?”
老王八輕聲低語了一句,漸漸地眼神悠遠起來。
阮綿綿略帶好奇的瞅著他,他手裏的酒一口都沒動,平素最貪酒的人,竟然紋絲不動,隻見他突然拍開封泥,將酒灑在地上,大笑一聲,“敬你說的初戀!”
“喂,老頭兒,你有沒有初戀啊?”
阮綿綿神秘兮兮的湊了過去,拍了拍老王八的肩膀,悄沒聲兒的問。老王八微愣,他的初戀太過久遠,他翻雲覆雨的那會兒,可不像現在的小年輕,一生會遇上好幾個不同的人,他們那時候一輩子,就隻為等那一個人,既是初戀又是絕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