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
仁愛醫院,鐵門之外。
盛夏的歡歌未完待續,蟲鳴蛙聲紛至遝來,飛蛾從頭頂掠過,折斷了一雙翅膀,烏鴉的哀嚎,敲響了午夜的喪鍾,遊魂從不起眼的角落中爬出,年輕人們開始無盡的夜生活,就像是這個城市的遊魂。
路燈昏黃的光暈之下,站著一高一矮兩個人,一個佝僂老者,一個嬌·小孩童,還有一條不住喘息的老黑狗。
他們正是麻風老人和老黑狗,至於這個孩童麵色蒼白,穿著一身紅衣,梳著一對羊角辮,眼白比眼仁多,整個人瞧著都陰沉得很,透著一股死氣。
她就是那日阮綿綿在平民窟遇上的,倚著半扇門的女娃娃。
“她真的就是契機?”
“是!”
“契機隻為一人開,對我們有用嗎?”阿寧擔憂的問。
“千萬人之中有一個契機,而一個契機隻為一人,可她不同,她身上帶著一股神秘的力量,我能感覺到,不僅僅是純陰之血,而是一種古老的,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亙古的力量。喚醒她,我們的命運就會一同改變!”
老人欣喜若狂的訴說著,好似一切的美好,都已近在眼前。
“隱秘的力量?”
阿寧歪著頭思索著,她確實感覺到有所不同,可說不上來,難道她真的是亙古而來的契機?雖有些懷疑,卻又不得不信老人說的,“亙古的契機,一般都是上古的神,可在這個末法時代,還會有神魔存在嗎?”
“也許,她會是一個例外!”
老人篤定的回答。
“可是……上古的神靈的覺醒,能改變我們的命運嗎?”阿寧麵露憂色。
老人拍了拍她的頭,輕聲的歎息,“相信我,可以的。隻要他們一起覺醒,別說末法時代,即便是整個冥界,天界都要震動,輪回鬥轉都會隨之改變,宿命年輪自然就會被傾覆,到時候我們這些術士的命運,也將改寫!”
“嗯!”
阿寧點頭。
兩人說著,便朝城市的黑暗走去,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直至,不見。
仁愛醫院,三樓。
淩晨兩點,樓道和病房一片安靜,隻有值班護士在跟男友煲著電話粥,一切如常。忽然,小·護·士覺得耳邊有一陣風帶過,等她一回頭,什麼都沒瞧見,便又小聲的說起笑話,樂得花枝亂顫。
然而,就在那陣風一閃而過的瞬間,有兩個人過去了。
若杜和陸千鈞,站在病房門口。
“就是這裏。”
“嗯!”
陸千鈞點頭,將手放在門把手上,又輕輕放下。若杜瞥了他一眼,不禁歎息,說:“這麼猶豫不決,都不像我認識的陸千鈞了。既然都已經決定了,你便陪她六十年吧!”
“她……”
陸千鈞壓抑著聲音的顫·抖,沉聲問:“她會忘記我嗎?”
“會!”若杜輕點頭。
陸千鈞嘴邊泛起一絲苦笑,轉過頭來,認真的看向若杜,“其實從她回到陰山那天我就覺察到了,小綿羊的軀體還沒有死,她還是一個生魂,可我……還抱著一絲僥幸,也許下一刻,她的軀體就死了呢?”
“你一直都知道?”
若杜麵上閃過一絲驚訝,他是在冥王受命之後才知曉的,沒想到陸千鈞一開始就知道了,他竟然瞞下了所有人,還真像他的作風,“你還是那個不擇手段的陸千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