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
阮綿綿腦子一轉,倒也是,她都住院一個多月了,大小檢查自然是少不了的,可是換洗擦身,不會也是他吧,她麵上一熱,用一種極度不自然的眼神盯著他瞧。
歐陽感受到她灼灼的目光,輕咳一聲,“替你換洗,都找了護工。”
“哦!”
阮綿綿羞紅了臉,低著腦袋,抿著嘴不說話。歐陽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輪椅上,將毯子覆在她的膝蓋上,輕聲地叮囑:“雖然是夏天,但你是病人,膝蓋不能受涼。”
“哦!”
害羞,尷尬,別扭!
反正被他這麼一擺弄,阮綿綿覺得自己渾身都不得勁兒,卻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
她看著歐陽感到莫名的陌生,分別了五年,那張唬人的娃娃臉,也都日漸成熟了,才發現年少的熱烈,化作了平淡生活裏的一絲悸動。
輪椅被慢慢的往前推,阮綿綿有些走神,她好像看到了幾十年後的自己,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兒,推著一個滿頭銀絲的老太太,走在小區的公園裏,聽聽鳥鳴,聞聞花香……
那個人,會是他嗎?
恍惚中,她呢喃了一句:“歐陽?”
“怎麼?”
“沒事,就是想叫你一聲!”
阮綿綿歎了一口氣,雙手緊緊地交疊放在毛毯上,直到現在她都有些恍惚,從她醒過來到現在,都好像處於一種非真實的狀態,讓人難以置信。
有幾個瞬間,她會想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她出了車禍,竟然沒有死,僥幸活下來了。歐陽也回來了,甚至承諾不會再走了。這種劫後餘生的幸福感,太不真實了,或者說一切都太完美,美得不像真的,好像做夢一樣。
“以後日子長著呢,你想叫多久就叫多久。”
歐陽露出一抹微笑,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阮綿綿一把抓住他的手,指甲在他手背上一磕,瞪大了眼睛,詢問道:“疼嗎?”
“疼啊!”
歐陽輕輕點頭,眉頭微蹙,可臉上卻是笑著的。
“那就不是做夢!”
阮綿綿鬆開了手,喃喃自語。
歐陽一聽,收起了臉上的笑意,溫柔地臉上,閃過一絲心疼,她之所以經常一臉茫然的看著他,隻是因為她以為自己在做夢。看樣子,他真的離開太久了,久到讓她以為他都不真實了。
“這不是夢!”他說。
“哦!”
阮綿綿點了點頭,她將指甲扣進自己的肉裏,既然這不是夢,可為什麼她卻一點兒都感覺不到疼!
她之所以這麼反常,不是因為歐陽的出現,讓她欣喜若狂到不能自已,才覺得自己在夢中,而是因為她發現自己的身體,失去了對某些刺激的應激性,比如痛感。
怎麼會這樣?
她怔怔地出神,一舉一動都沒有逃過歐陽的眼,隻要她不提,他就不問,總有一天,她願意說的時候,他自然會知道。這次阮綿綿能從死亡的邊緣被拉回來,絕對不是偶然,可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
兩人默默無語,各懷心思,穿過樓道,走向電梯。
一段路,卻仿佛有一輩子那麼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