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是劉彤。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自己,事情遠沒有杜子飛想得那麼簡單。
“好!”劉彤鄭重地承諾。
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的不舍和苦痛,努力讓自己露出笑容,“嘿,四年了,就沒有什麼對我說的嗎?”
“謝謝!”
杜子飛隻說了兩個字,便邁開步子,走進雨裏,消失不見了。阮綿綿跟了兩步,卻發現目之所及,再也見不到他的身影了,泥土的芬芳混和著丹桂的香氣,將他留在空氣中的最後一絲氣息都抹去了。
“他說什麼?”劉彤緊張萬分的問。
阮綿綿望向他,頓了一下,說“他說了謝謝,然後就……就走進雨裏,消失不見了。”
“他,走了?”
“嗯!”
劉彤喉頭滾動,似乎還想說什麼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眼中的光滅了,失魂落魄地佇立在原地,望著雨幕出神。人活一輩子,總有些遺憾和後悔。
四年前,他後悔自己的懦弱。
四年後,上天又給了他一次機會,他敗給了自己的遲疑。
“你愛的人,是他嗎?”
阮綿綿擰起了眉頭,凝視著麵前的男人,人前他可以衣冠楚楚,言談得體,用一種成功者的姿態出現;他可以疼愛妻子,愛護孩子;可當他剝落了所有偽裝之後,剩下的隻有脆弱的靈魂。
可劉彤,好像連靈魂都快沒了。
“12年。”
什麼意思?
阮綿綿心裏一驚,他的意思難道是,他愛了杜子飛十二年,在最美好的年華裏,愛著一個觸手可及,卻永遠無法說出口的人,情感止步於友情,深陷在時俗的泥沼。
七年,人全身的細胞更新一次。
算是一個全新的人,十二年算重生了兩次,他算愛他兩輩子了吧!
“我不說,也許是對的吧!”
“說了,也未必是錯。”阮綿綿心裏一抽,替他心疼,手裏的日記本忽然有了千金的重量,她承受不起。此刻的劉彤,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僵硬了身體,將手裏的傘遞了過來。
“不說,還有謝謝兩個字,說了,恐怕隻有恨了!”
“可你都把自己活成他了!”
一句話,忽然把裝睡的人喚醒了,劉彤的眼中死灰一片,生命的燈塔轟然倒塌,“花了十二年的時間,我終究不是他!”
說完,他也衝進了雨裏。
狂奔過後的路上,濺起朵朵水花,雨水浸透了他的發,衝淡了他眼裏的淚。男人的哭泣,不用嘶吼,不用哭天搶地,隻是默默的隱忍,直到嘴角嚐到了苦澀,才發現,自己哭了。
阮綿綿朝著他的背影,大聲的喊道:“喂,你……要去哪兒?”
無聲。
沒有人回答。
雨一直下,將寂寞和過往都衝刷得一幹二淨。
阮綿綿打著傘,慢慢地踱步回家,耳畔的雨滴答,嘈雜的汽笛聲,都淹沒在她的思緒之中。
直到兩天之後,有人在南山公墓發現了一具男性屍體,他的手裏緊緊地握著一條發黃的繃帶,上麵的血跡隱隱發黑,像是保存了很多年,被大雨滌蕩之後,軟趴趴的搭載他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