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日頭正高。
屋裏的老空調扇著涼風,嘎吱嘎吱響個不停,像是在抗議超負荷的工作,“悅寶閣”內很安靜,連一隻蒼蠅都沒有,阮綿綿正站在櫃台後頭直衝盹兒,咖啡機還冒著白煙兒。
她正等著顧客上門,聽說李太太家裏,又要添上一尊唐三彩,今天下午三點來驗貨,原本兩點來的王太太,約了朋友打牌又不來了,早到了店裏,也就隻能幹瞪眼兒,眯上一會兒覺。
候著唄,誰讓那些個都是她的金主呢!
呼
一陣涼風,透過窗戶縫兒躥了進來,寒意襲上了她的脊背,激得她一哆嗦,抬頭望去,四下無人,真是邪門兒,自從見鬼之後,她就隔三差五的覺得脖子裏頭涼嗖嗖的。
也不知是車禍後遺症,還是見鬼做下的病。
哎……
她歎了一口氣,合上賬本,恢複營業一周,進賬一筆,就賣出去一隻小巧的鼻煙壺,提成都不夠這點電費。
走出櫃台,邁步來到了沙發上,剛想把腿架到茶幾上,忽然想起,今兒自己穿的是包臀連衣裙,腳上還是高跟鞋,麵上略施脂粉,額頭的傷口也已經結痂愈合,隻是有些發癢,泛著可愛的粉紅色,可又不能上手撓。
她找了一個舒服點的姿勢,斜倚著靠枕兒,合上眼,小睡片刻。
忽然,一陣入骨的疼痛,將阮綿綿從睡夢中驚醒,睜開眼,隻覺得眼前滿是螢火蟲,天旋地轉,手腳動彈不得。不僅如此,關節處好似被人釘進了鋼釘一般疼。
她慘叫一聲,便從沙發上跌了下來,後腰撞在了茶幾上,抱住胸口嘔吐起來,所有的驚叫都卡在了喉嚨裏。這個症狀,跟那日早晨一模一樣,這絕對不是藥物所致!
“呃……啊……”
阮綿綿雙手抓著兩臂光潔的肌膚,抓出道道血痕,疼得滿地打滾,好似被人活剝了皮一般,她將食指塞入口中,死死的咬住,血從嘴角一點點的往下淌,兩眼通紅,神智漸漸模糊。
“小綿羊!”
陸千鈞一聲驚呼,箭步上前,一把抱住她顫·抖的身體,渾身冰涼,嘴裏依舊死死地咬著手指,兩眼發直,像是靈魂出竅了一般。
沒想到,他一回陽間就看到此情此景,嚇得他魂不附體,伸手去掰她的嘴,把手指摳出來,再咬下去,手指就要斷了。
“阮綿綿,快鬆口,你要咬就咬我的!”
他咬著牙說,終於從阮綿綿的口中,將她的手掰開,怕她咬到舌·頭,陸千鈞二話沒說,直接將手掌塞了進去,阮綿綿用力一咬,隻聽得他悶哼一聲,冷汗就從額角落下。
“沒事的,不疼,不疼!”陸千鈞軟言慰諭道。
“啊”
阮綿綿瘋狂地掙紮,用手撓他,抬手舉拳重重地砸在陸千鈞的後背上,耳畔隻有他低沉的悶哼,和胸膛傳來的共鳴聲。不知為什麼,她竟落下淚來,點點打濕了陸千鈞的白襯衫。
淚滴,好似一朵朵粉桃花,綻放在他肩頭。
後背的傷處,裹著繃帶,再次滲出血跡,倒像是雪地上,不慎掉落的幾點紅梅,叫人刺目,卻不忍心移開目光。即便是冷汗涔涔,臉色煞白,陸千鈞都沒有放開阮綿綿,緊緊地樓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