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閃雷鳴,狂風席卷。
豆大的雨點,傾瀉而下,用力地拍打著窗沿,飄入虛掩的窗,打濕了輕薄的窗簾。
陸千鈞裸著上身,站在窗邊,有幾點雨濺在胸口,帶來絲絲涼意,雙手抱胸望著漫天的雨幕,心想,小綿羊現在在做什麼?隔壁的門還未響起,應該還沒回來。
“你的傷還想好,就離阮綿綿遠一些。”若杜說。
即便,知道他一定不會聽自己的,但作為醫者,他還是要說。
陸千鈞抬首望著若杜,鮮少流露真誠的他,感激地一笑,“謝了。”
若杜微驚,秀眉一拎,會心一笑,輕輕點頭,也不多言,他知道陸千鈞的為人,能說一個謝字,已經很難得了,他不是輕易表露心跡的人。
“不管是站在醫者還是朋友的立場,我都還有一句話要提醒你,綿綿的陽元已經歸位,你又是魂體,活人的陽氣對你而言百害無一利。以後還是遠著點好!”
“遠?”
陸千鈞挑眉,他原以為若杜是懂他的,卻不想他依然還是如此膽怯。
“我同你不一樣!”他說。
若杜蹙眉凝眸,不解地望著他,靜候下文。
“你是靜泉,無風便無浪,即便狂風大作,你也不過卷起漣漪繾綣;我跟你不同,我是飛蛾,隻要我的心裏有小綿羊,我就遠不了,即便是焚成灰燼,也在所不惜。”陸千鈞斬釘截鐵地說。
迎上陸千鈞的目光,若杜愣了。
靜泉,飛蛾……
多麼恰如其分的比喻!
“可你燃燒自己之後,又得到了什麼呢?”若杜強辯道。
“曾經擁有!”
陸千鈞直視若杜,見他眼神渙散,卻若有所思的模樣,這四個字傳入耳中,讓他長久以來堅持的心念,開始左右搖擺起來,顫·抖著雙肩,低頭呢喃:“在意那個人,不應該選擇對那人最好的選擇嗎?”
“那你問過她想要嗎?”
“她……”已經死了。
若杜心裏咯噔一下,他從來沒有問過晴子,更沒有征求過她的同意,擅自做了決定,一切都是他以為,他能給的最好的東西了。於是,他們分開了近五百年,直到她死去的那一刻,他們都沒有再見上一麵。
近五百年的痛苦,不如曾經擁有,至少如今想來,不會後悔。
“我錯了嗎?”
陸千鈞搖頭,在感情裏沒有對錯,隻是當時,他不懂愛。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嗎?安培家的女子,性子都烈得很,絕不會這麼放過你的。”他看向若杜,感慨萬分。若杜對他的話,不甚明白,不會放過自己,可晴子已經死了,他再也沒有機會,再去挽回了。
這一瞬,他的心仿若刀絞一般。
“我欠了她一輩子的櫻花。”若杜自嘲的一笑,顯得有些悲涼。
陸千鈞走進他身邊,拍著他瘦削的肩膀,歎息了一句:“難兄難弟,要不要喝一杯?”
“千日醉嗎?”若杜笑答。
“黑咖啡更合適。”陸千鈞玩笑道,“幹了這杯咖啡,收起你的感傷,安培家的女子,絕不是輕言放棄的性子,五百年她都等了,一定千方百計來找你,該傷腦筋的隻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