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恬靜的院子啊!
“有人嗎?”
“阿炎,是你嗎?”
果然有人,她探頭一瞧,隻見燭影晃動,有一個素色羅裙的女子倚靠在門邊,溫聲細語地喚著旁人的名字,阿炎,喊的是東炎嗎?這個女子同他是什麼關係?
“不……”
阮綿綿剛要回答,卻見一個麵容清俊的男子走來,他的脖子上圍著一塊圍脖,身穿一件景泰藍的衣裳,腳上還是那雙從戈壁灘上走回來的軍靴。
噌的一聲,隻覺耳畔帶過一陣風,男人就從她身體裏穿了過去,徑直地朝女子走去,麵上一派溫柔,小聲責備:“不是讓你在屋裏歇著嘛,你眼睛不好,跑出來做什麼?”
“我聽見……碗碎了,就出來看看你!”女子言語中透著委屈,眼中卻洋溢著濃濃的幸福。
“快,進屋去!”
男子攙扶著女人,轉身進了屋。
阮綿綿心中驚疑,秀眉輕皺,仰頭望向陸千鈞,眨巴了一下眼睛,尷尬的一笑:“他剛才從我的身體裏傳過去了!”
陸千鈞點頭。
“可他不是死了嗎?”
“人活一口氣,這口氣不散,人就不算死。再者,直到死的那一刻,他心裏還有一個牽腸掛肚的人,他怎麼舍得死呢?”說著,陸千鈞便將目光投向了亮著燈的小屋。
“那女人的眼睛?”
“哭瞎了!”
陸千鈞淡淡地回答。
哭瞎了,為什麼?
阮綿綿心念一轉,仔細一想,隱約覺得好像有些不對勁兒,卻有說不出哪兒不對。
“自己的男人戰死沙場了,噩耗傳來,這個女人就落下淚來,沒日沒夜的哭,最後眼淚也流不出來了,淌下的隻有血了,揉著血淚,她就瞎了。”他說。
對!
阮綿綿恍然大悟,眸光一閃,她知道哪裏不對勁兒了。
“她知道東炎將軍已經死了?”阮綿綿試探性的問。
“嗯!”
“可是,她不怕嗎?為什麼不問呢?”她追問。
陸千鈞凝眸轉頭望向她,眉間染上一層白霜,沉聲問:“如果是你,與鬼為伍,天天生活在一起,同吃同住,而你知道他是鬼,你怕嗎?”
“我……”
阮綿綿垂首,思索了片刻,吐出一口濁氣,抿著唇角。
“我……會怕吧!”
“嗬!”
陸千鈞輕笑一聲,眸中的暖意漸涼,別過頭去,苦笑一聲,說:“如果一個將另一個人視作生命,那麼即便知道他是鬼,隻要他能回來,陪在自己的身邊,那麼萬事萬物都不重要。”
“可……人鬼殊途啊!”阮綿綿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
人跟鬼,隻差了一口氣,而這一口氣卻分割了生與死。
陸千鈞垂下眼簾,穩了穩心神,鬆開緊我的拳頭,“走吧,給他們彼此一些時間吧,每一個故事都有一個結局,一旦結束,便不可轉圜,我帶你去看看,他們最初的模樣。”